“小運，我們已經完成了擊殺女妖宵夜的任務，你可以不用涉險啦！”

璟棠嬌嗔何凌君不分場合，從他的懷里掙扎出來，與謝靈運這個同門分享好消息。

擊殺？

謝靈運眼皮一跳，霧氣不是降臨在天地之間，而是塞滿了自己的腦海。

悶悶的，看不清方向。

不可能。

謝靈運兀自搖了搖頭，剛剛宵夜還在外頭的。

“怎么了，小運，你臉色看著不好。”璟棠發覺謝靈運倏的沉下去的黯淡，想要上前關心。

卻被何凌君攔下。

“璟棠等等。”

“怎么了？”

兩人很有默契的望向謝靈運。

少年本還算溫和的氣息煙消云散，一雙深邃的眼正凝視著他們。

璟棠只感覺渾身一顫，謝靈運那眼神黑的沒有邊際，仿佛深淵，盯的璟棠發慌。

“你怎么了？小運?！杯Z棠試圖去低聲呼喚謝靈運，想要知曉他到底怎么了。

平日就算不言辭，也不曾露出這番表情。

謝靈運平靜的可怕，這一刻，璟棠似乎已經不是他的同門師姐，只不過是多年前那群殺他滿門的敵人罷了。

一股自腳底而生的憤恨迸發，謝靈運不知怎的，璟棠手里帶血的鐲子，看的他格外刺眼。迷霧蒙住了謝靈運的視線，他手下虛握，不見的碧孤劍出現在掌心。

他沒管沒被他帶進來的碧孤劍為何會現形，也沒管那股莫名竄出來的暴戾，他的思維好似被眸中的情緒控制了，讓他完全平靜不下來。

“沒事。”

他薄情的唇吐出兩個字，神情陰森。

濃霧給謝靈運籠罩出一片陰影，能見度低的可憐的情況下，璟棠被逼的一步步退后。

“小運，你到底怎么了？”

何凌君也是握緊了手中的長劍，一臉防備的警惕謝靈運。

“別跟他廢話。”

他雖不喜謝靈運，但始終同門，出個好歹也不好跟長老解釋。

氣氛劍拔弩張，謝靈運執劍的手驀的緊了緊，他果斷閃身躍起，靈力乍現，絢爛出彩光。謝靈運猶如出膛的子彈，整個人往璟棠的方向射去。

氣勢籠罩而來，璟棠一陣耳鳴。

砰——

千鈞一發，在劍光即將劃像璟棠之時，謝靈運緊握的劍猛地渙散，時間停滯在謝靈運狠厲出招的那一刻，而璟棠則是抬手遮擋。

“吾之名，落淵?！?

來自亙古的遺音回蕩在謝靈運的腦海，他感到身子一輕，無論是璟棠還是何凌君，亦他的碧孤劍，在落淵話音剛落的剎那，全部化為齏粉，盡數被彌漫在四處的霧氣吞沒。

幻象。

謝靈運輕眨眼眸，微微顫抖的睫毛掃去了先前的失控，他總算清明了一些。

他怎么會魯莽到對璟棠和何凌君出手？

即便在瞧見鐲子的那一刻，心底的確泛起異樣。

謝靈運垂眸，發現他的手腕上印了一圈圖騰，隱約還流過銀光。

剛剛那聲音，怎么回事？

落淵。

謝靈運恍然，方才那璟棠的幻境就是神器落淵施予自己的考驗吧？可他明明沒有通過，失手直接擊殺了璟棠。

“吾很看好你?！?

識海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謝靈運不用想就知道，這是落淵的聲音。

“前輩你好?！敝x靈運有禮的作揖，心下暗忖，他沒弄明白自己是怎么得到落淵的。

落淵在識海里人性化的擺擺手，他懶惰的一躺在謝靈運的神識上，幽幽道，“不必拘謹，既然吾能看上你，必定有過人之處，往后可不要罔顧吾的期望。”

“是的，前輩?！?

謝靈運與落淵綁定了平等契約，雖來之不易。

他也沒多想，拿到了便回。

謝靈運剛回頭，本是環繞著迷霧的地方一下消散，宵夜正好端端的盤坐在原地。

慶幸。

這是謝靈運第一個念頭，閃過的太快，連自己都沒察覺。

在得知宵夜被除去后的凝重，在見到本人后完全放下了，謝靈運抿了抿嘴，朝宵夜走去。

“小夜？”

宵夜再次強調，“宵夜?！?

謝靈運愣了愣，方才改口，“宵夜。”臉上并無為叫錯別人名字的尷尬。

“拿到了？”宵夜悠然起身，瞟見謝靈運袖口下快速逝去的靈光，雖是疑問句語氣卻肯定。

謝靈運剛要動作，被宵夜打斷。

“不用道謝，舉手之勞?！?

宵夜知道謝靈運肯定又得跟自己客套一番，她對這種來來去去的打交道方式很不耐煩，連忙打斷謝靈運。

謝靈運眼眸微閃，很聽話的閉嘴。

【男配謝靈運好感度+1，當前好感度為30】

“每次都只加一，男配好摳搜。”宵夜默默吐槽。

【宿主，凡是都得循序漸進，你看人家女主跟男配培養感情還花了五年時間。】

“我要換系統！”宵夜嚷嚷，“我還沒和你和好。”

【宿主，別，別那么任性啊！】

沒等宵夜繼續和小八扯皮，謝靈運第一次主動叫住她。

“夜姑娘?！?

“有事？”見謝靈運已經收服了落淵，她打算原路返回帶謝靈運離開。

這會謝靈運突然出聲，她才停下腳步。

宵夜好似從謝靈運眼中看到一絲難以啟齒，他本人也是一副糾結不知怎么出口的表情。

“有話直說，我又不吃人?！?

宵夜好笑，怎么謝靈運一個大男人還看自己臉色說話。

【宿主，你別忘了，你是那個嗜血殘暴的女妖?！?

“為了攻略男配，我已經忘了，哪個妖王會屈尊到金丹期陪人去找佩劍？”

宵夜覺得自己很稱職稱責了，為了男配又是不顧妖界反對的來到瞑川秘境，又是親自去找落淵的，謝靈運仍舊懼怕她。

【檢測到男配謝靈運情緒不穩，請宿主小心?！?

“你要讓我小心什么？”

這男配還先給自己情緒不穩了？

宵夜來火了，怎么誰情緒不穩都要讓自己小心，感情她只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工具人？

【宿主消氣，說不定男配只是在糾結?！啃“粟s忙安慰宵夜，生怕她一個不高興，又吵嚷著要換系統。換是換不了的，但小八煩啊！

“我的碧孤劍？”

因著心底那股不滿，聞言謝靈運還惦記著那把已經出現裂痕的破劍，宵夜惱火，她長袖一翻，一把通身碧綠的長劍出現在手中。

她語氣微冷，“已經損壞，要來作甚？”

謝靈運不明宵夜怎么又變了個人一樣，剛還算和顏悅色的語氣陡然變得冷絕。

但碧孤劍對他來說有特別意義，留著也算是紀念謝靈運還未萌發就先死的愛慕，“這把劍是故友贈予，不能丟?！?

謝靈運不用和宵夜解釋這些，碧孤劍本就是他的，但謝靈運莫名就是不想讓宵夜多想。

“故友?！毕苟似饎Γ煤么蛄苛艘环坦聞?，“昨日花燈節那位？”

他怎么覺得宵夜在吃醋？

謝靈運兀自晃了晃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小八覺察出宵夜情緒的不對勁，提醒道【宿主，你不會真的對男配心動了吧？】

宵夜被小八問的沒頭沒腦的，她扯扯嘴角，懷疑小八出了什么故障，“你怎么了？”

【宿主，對世界里的人物產生感情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在宿主完成這個世界的任務后，我們系統會幫助宿主做感情清理。】小八苦口婆心的勸到，以為宵夜的皺眉是被自己察覺到了秘密。

“破系統，你什么毛?。俊毕乖谧R海里給了小八虛幻的身影一巴。

【警告，請宿主不要攻擊系統。】

冷冰冰的機械音提醒的同時，小八哀嚎一聲。

【宿主對小八手下留情?。∧愦蛭业臄祿?，我是可以直接受到傷害的?！?

宵夜本以為小八那虛無縹緲的影子，打了也是水中抓沙，沒有實際性傷害，沒曾想竟能傷到小八。

宵夜趕忙道歉。

“有時候不經意流露出一些你對一個人的喜歡，是能引起對方注意的，小八，別那么認真，一切都是劇情需要?！?

在小八將自己擔心的事復又陳述一遍，宵夜總算明白怎么一回事。

她那番語氣，醋意有那么濃嗎？

謝靈運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措辭，沒找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宵夜說的沒錯，他也沒必要否認，“是的，夜姑娘?！?

見謝靈運那么干脆利落的承認，她掃了一眼對方，宵夜有些心塞。

白月光終究是白月光??！

而在謝靈運視角，宵夜一寸寸目光的劃過，就像把把尖刀刺來，他快速垂眸，心底竟生出心虛。

“罷了?！?

宵夜并不想為難謝靈運，她將碧孤劍往半空一擲，謝靈運穩穩的接住。

因為碧孤劍的緣故，兩人陷入了莫名的沉默中。

宵夜是在腦海里和小八聊天，聊關于剛剛提到的什么情感清理。

謝靈運倒是煎熬多了，身邊那位冷氣不要命的往外放，他緊跟著，想開口卻不知道說些什么。

倏然。

一柄箭矢破空而來，謝靈運修為不夠，完全沒發現潛藏的危險。

宵夜雖分心與小八聊天，但神識靈敏，她眼前還是浮現出箭矢飛來的軌跡。

電光火石間，宵夜伸手拉過謝靈運，轉身，行云流水的避開連續疾馳向他們的攻擊。

這條甬道的空間過小，身后就是一堵墻，宵夜只是稍微帶著謝靈運躲開，謝靈運就被宵夜整個人困在了墻壁上。

兩人四目相對，距離近的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跳。

下一瞬，宵夜快速放開謝靈運的手腕，若無其事道，“這里很多機關，你小心。”

謝靈運不置可否，表面工作他向來掩飾的很好，神情滴水不漏，暗地里他撫摸著手腕上的銀圖騰。

落淵正在他識海里說話，“小伙子，這姑娘不錯??！”

“她是女妖?！?

“這話說的。”落淵呵呵笑了兩聲，“你在與她相處時，想起過這件事嗎？”

謝靈運一時語塞。

宵夜本就沒有和謝靈運置氣，這下近距離接觸，是攻略的好時候。

于是，她直言不諱，“在瞑川秘境開啟前，我瞧見了何凌君與璟棠在一起。”

宵夜意有所指的瞥了謝靈運一眼，手下則彈出一幕紫光，照的昏暗的甬道亮堂起來，好看清還有什么暗器。

謝靈運愕然，原來女妖也會關注人間的事嗎？

“師姐和師兄是一對。”謝靈運自然不會問宵夜“你怎么知道”這種廢話，對方能知曉璟棠的名字，說不定清楚的比自己還多。

“所以，你沒有可能?！?

宵夜想開導男配，何必單戀一枝花，“要學會放手，死纏爛打對雙方都不好?！?

宵夜的一番苦口婆心，在謝靈運看來就是妥妥的吃醋，他對這份感情不知所措，甚至自己都泛起一種惴惴不安。

他怎么對女妖宵夜的話生不起一點厭惡，反倒有些愉悅？

謝靈運被這種想法嚇到，自己病了？

宵夜看謝靈運一言不發，還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樣，好感度也沒提示，她只能作罷。

看來單憑自己一把嘴，是說不動謝靈運的。

“好吧，我尊重你的每一個選擇，但我希望你開心。”宵夜與之謝靈運是一前一后的站位，此時她臉上沒什么表情，語氣卻暗含著些許落寞。

【宿主，你好像綠茶?！?

“哎喲，你還挺時髦，這都知道。”

“夜姑娘?！?

宵夜回眸，極具攻擊性的美貌收斂不少，卻是給她蒙上了一層青煙般的孤寂。

謝靈運有片刻的失神，他暗怪自己今天怎么了，嘴上仍道，“夜姑娘，為什么要對在下那么好?！?

問題很別扭，但謝靈運想知道。

宵夜蹙眉，不是不悅，仿佛想起了誰，她紫眸里流轉過淡淡的憂傷，她自顧自道，“好嗎？”

“你與靈運很像?！?

替身嗎？

謝靈運眼眸微閃，有什么落了下來，或許是自己的心跳。

但那股想要靠近宵夜的沖動不但沒因這一答案歇下，愈發強烈起來，謝靈運略顯狼狽的別過眼去，從宵夜身邊速速經過。

拋下一句。

“這里危險，我們還是先快些離開?！?

【男配謝靈運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為35】

“男配這怎么回事？好感度奇奇怪怪的?！毕鼓抗庋x靈運離去的背影，暗自撓撓頭，不解的詢問小八。

【小八不知道，估計是又自我腦補了吧？】

宵夜摸著下巴，簡單思考了下，“難道是因為經過謝靈運一番自我腦補，然后我添油加醋。簡簡單單的刷男配好感度變為了，你像我的白月光，所以我因為你思念你的白月光而吃醋，你卻發現你只是我的替身的惡臭戲碼?！?

【什么你的我的？】

小八被宵夜轉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