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我的小公主

“爸，我是冉冉的丈夫，顧北辰。”顧北辰端起茶杯向江海致意，還沒等江海說什么，季清冉的聲音就響起了。

“他算你哪門子的爸爸，別亂喊。”這還是顧北辰第一次見到說話如此不客氣的季清冉，江海臉色訕訕的，正好服務員開始上菜了，江海忙自己打圓場，“吃菜吃菜，冉冉是餓了吧。”

“別和我套近乎，我也不想和你說話，吃完就各自散了吧，以后也別見面。”季清冉話里句句帶刺，也沒想著要和江海好好交談。

飯菜上桌，顧北辰一眼就看出多了一道紅豆牛奶糕，正覺得疑惑的時候，就看到季清冉的筷子伸了過去。

江海心不在焉的吃著飯，眼睛一直盯著季清冉看，在他心里，女兒還那么小小軟軟的一個，轉眼就成了大姑娘，他對她這些年的生活一無所知，讀的哪所大學，在哪里工作，怎么和丈夫相識相知的……他錯過了女兒太多的時光。

女兒對自己有怨有恨，他都明白，但這好不容易見上一面，如果不把話說開說明白，下次再想見女兒就難了。

“爸爸當年年輕氣盛和你媽媽離了婚，這些年一直很后悔，冉冉，我知道你怨怪爸爸，爸爸無話可說，不求你原諒，只求你給爸爸一個彌補的機會。”

“哼，當年有了清回就要把我送出去，現在我長大了你又冒出來要承擔父親的責任，這是什么意思？何況我也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不需要你彌補什么。”

“你怎么知道這些事的？”江海驚訝發問。

“那個時候我都五歲了，你們整夜整夜的吵架，我怎么會不知道？小時候不明白為什么要把我送出去，后來才知道，原來我不是親生的。”季清冉話音頓住，又輕蔑的自嘲道，“也是，有了親生兒子還養個撿來的女兒做什么，當然是送出去換錢。”季清冉的話像帶刺的鉤子扎得江海的心鮮血直流。

“冉冉，你怎么會這樣想。我一直把你和清回同等的看待。把你撿來的時候，我報了警，警察說附近并沒有丟了孩子的人家，你媽媽說把你留下，當成自己的孩子養，你的小手就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指，我的心一下就軟了，給自己說，你就是我江海的親閨女，那個時候你還那樣小，我和你媽媽沒有照顧孩子的經驗，只能整夜的守著你，但那時候我心里開心啊，我有女兒了，要不是你媽媽意外懷孕，醫生不建議打胎，咱們家不會有清回的，除了你身上沒有我和鐘青的血，又和我親生的孩子有什么區別？”江海急切的說道。

“那你為什么要把我送出去？”季清冉眼里滿是傷心和怨恨。

被反問這么一句，江海頓時紅了眼圈，“你媽媽說得對，我沒出息沒本事，連自己女兒都養不了。”江海仰頭喝下一杯白酒，繼續開口。

“那個時候你奶奶生病了，家里的存款全搭進去不說還負債累累，家里每天是上門催債的人，連飯都吃不起了，可當初決定養你的時候，我就下定決心，要讓你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小公主，但世界上哪有小公主餓得偷別人家肉吃的。”說到這里，江海摸了把臉，帶走了眼里的淚。

“建國他們家里生活好，紅梅又一直想要個女兒，建國找我來商量，說把你抱給他們家，指定疼你寵你，像親閨女一樣，我一開始沒答應，但那天晚上，你發高燒，我掏遍身上所有兜竟掏不出一針退燒藥的錢，我還怎么養你？”

“你媽媽說我冷血、說我心硬、說我沒錢的時候就送女兒走，可她又怎么知道我心里的痛不比她的少，要不是實在沒辦法，誰會想把自己女兒送別家去養。”江海眼睛通紅，眼里的淚順著滿是皺紋的臉落下。

江海端起酒杯又是一飲而盡，“都是爸爸對不起你。”

季清冉眼里也滿是蓄好的眼淚，她記憶里的真相可并不是這樣的，她一直記得的都是爸爸媽媽多了兒子，爸爸就不想養她了，哪里還有什么奶奶病重，家里負債的記憶，季清冉眼里滿是不解和驚慌，難道是自己的記憶出問題了？

顧北辰看著季清冉的眼神好似明白了什么，畢竟當初她告訴自己的情況和江海說的可不一樣，顧北辰拉過季清冉的手，“之前在白帝城，肖叔叔給我提起過這一段，和你爸爸說的沒什么出入。”

顧北辰可沒有誆季清冉，肖建國的確給他提過一兩句那個時候的事，不過他只說了那個時候江海的媽媽生病，他們家負債，別的倒是沒說什么，這樣看來和江海說的基本吻合。

“但我記憶里不是這樣的。”季清冉低聲說著，但顯然已經接受了江海的說法。

對江海，除了他和鐘青爭吵的記憶，她還記得自己坐在江海的肩頭上咯咯的笑，記得他用硬硬的胡茬扎自己，記得他笑著叫自己小公主……正是因為江海還給她留下很多美好的記憶，所以她才對江海要送走自己的事耿耿于懷這么多年。

江海看著女兒的表情松動，明白自己算是解開了女兒的這個心結，他咽了咽口水，再次開口，“冉冉，你媽媽呢？她這些年過得怎么樣？和……和你鄭永叔叔還好嗎？”

季清冉驚訝抬頭，看了看江清回，又看了看江海，明白江清回是什么都沒給江海說，還沒開口，江海又繼續說道。

“在你十四歲那年，我回去看過你和你媽媽，我看到你媽媽和鄭永手牽手，就沒勇氣露面，窩囊的回了深市再也沒回去，現在想來，就算是你媽媽再嫁，我也應該常回去看看你的。”江海臉上滿是落寞、無奈和自嘲。

“媽媽沒和鄭永叔叔在一起，我高一的時候她生病了，三年前就去世了。”

江海臉上的表情一瞬從竊喜驚訝到震驚悲痛，“她……她，她走了……”江海斷斷續續的吐出這么一句話，整個人就不受控制的往下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