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聲音很冷，像是淬了世間最寒的冰

蘇眉斂著眉眼，沖進雨里，后面的葉錦行才跟了幾步，就不住的咳嗽起來。

推了把撐傘給自己的力滾利，葉錦行的目光直直的落在蘇眉的背后，催促道：“不用跟著我，看好她。”

村子里的路七扭八歪，車不宜駛入，只能停在外面。

蘇眉也有些年頭沒來過了，摸索著記憶，看查著手機，朝著記錄的原點移動。

他們到時，鄭芳的家已經堵了不少人。

一身正氣的警察攔在外面，將看熱鬧的村民往外驅趕。

“哎呀又是打了老婆呀，這隔三差五的也沒見警察來，怎么這回就弄得這么大陣仗？”

“那你是不知道，這次差點鬧出人命吶。”

有好奇的村民湊過來，“怎么就鬧人命了？”

那個最先開口的村民擺出一副很是了解內情的表情，“還不是他家男人，喝多了就打老婆，聽說這次他家老婆是受不了了，就給了他一刀。”

“嘖嘖，這女人狠起來也夠要命的。”

閑言碎語不斷。

蘇眉皺著眉頭，從他們當中擠過來，就被當著封條的警察攔了下來。

“哎，走開走開。”

“這家人去哪了？”蘇眉被迫退后一步，焦急問。

那警察撩她一眼，“還能去哪，動刀的進了局子，被捅的進了醫院。”

蘇眉還想再問，警察就已經煩躁的開始推搡。

力滾利和葉錦行差了幾步才來，一見蘇眉轉頭就走，急忙攔了人。

葉錦行的發梢還有些濕，孱弱的模樣頗有幾分病弱美人的姿態。

“你們隊長是誰？”

離他最近的警察顯然是對他這么直接的問法頗不高興，冷哼了聲，才說了句閑雜人等靠邊站，就被自家隊長踹了一腳。

“老大！”

楊不凡從后面跑過來，瞥了派出所的警察一眼，對方的隊長立即心領神會的把人給支走。

按理說，像這種糾紛的案子，用不著他這個刑偵大隊隊長出面。

不過，誰讓使喚他的是警界傳說呢？

“案子我已經了解過了，鄭芳說來也是自我防衛，現在別的都好說，就一點有些難。”

他摸摸鼻子，尷尬的看向蘇眉，“蘇粵明現在傷勢很重，又失血過多，萬一熬不過去，鄭芳恐怕就得判刑了。”

他知道這個案子和這位蘇小姐有點關系，所以才特地多說了幾句。

蘇眉聽到這些并沒有什么反應，小臉冷冰冰的，在凌晨便襯得特別的白。

她看了眼破舊的發土瓦房子，地面的血跡早就被雨水沖刷的一干二凈，只剩下了一片破敗。

蘇粵明是什么貨色，她最清楚不過。

但鄭芳會還手，蘇眉還是有點愕然的。

但也僅僅是吃驚的地步。

“蘇悅呢？”

大人們紛紛出了事，那孩子呢？

楊不凡見老大也看自己，趕緊道：“孩子也在醫院呢，身上不少虐待的傷，嗤，這個蘇粵明真不是個東西，打女人，連小孩都不放過。老大，你是沒瞧見那孩子身上的——呃，你們是繼續留在這，還是我找個人送你們去警局？”

“先去醫院，再去警局。”

蘇眉說完，葉錦行點了點頭。

楊不凡著人去帶他們上警車，力滾利則被留下來負責把他們來時的那輛車開走。

醫院里。

蘇悅在病床上懨懨的躺著，一只眼睛纏著繃帶，小小的一只窩在床上，瞧得就讓人心疼。

她不哭也不鬧，就這么呆呆的眨巴著眼睛。

旁邊有負責照顧孩子情緒的心理醫生和育兒師陪著，可已經事發過去快二十四個小時了。

這孩子還是一言不發。

“楊隊？”

心理醫生剛和育兒師過了一遍想法，注意到楊不凡進來，趕緊起身。

楊不凡禮貌的點了下頭，然后把后面帶來的幾人簡單的介紹了一下。

蘇眉沒什么心情去保持最基本的禮節，趁著楊不凡說話的功夫，三兩步來到蘇悅面前。

育兒師剛想攔，怕她刺激到孩子，就見一直默默不語的蘇悅突然大大的眼珠轉向蘇眉，說了這么久以來的第一句話。

“小姑姑，我想媽媽了。”

小女孩扁著嘴巴，明明渾身都疼，可她卻沒半點痛苦的樣子，反而委委屈屈的看向蘇眉。

似乎會覺得比起這些疼痛，見不到媽媽更讓她無法忍受。

“等你養好了傷，小姑姑就帶你去見媽媽。”

蘇眉并不習慣和人如此親近，尤其還是個沒見過幾次面的奶娃娃，被小孩抱著窩進懷里，她不自然的抻平雙臂，機械的在她身后輕拍了拍。

“小姑姑說話要算話。”

小孩子聲音諾諾的，似乎也是繃了很久，整個人軟在她的懷里，不一會兒就傳來低低的嗚咽聲，極力壓制下的難受，聽得在場的男人和女人，全都心揪揪著。

蘇眉沒動，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直到小女孩哭累了，睡在了她的懷里。

身上還沾著外面的濕氣，現在這件T恤更潮了。

動作艱澀又緩慢的把孩子重新放回床上，又仔細的掖好了被角。

蘇眉的眸中多了抹冷色。

蘇粵明還在急救狀態，蘇眉僅僅是路過瞥了眼忙進忙出的急救室門口，差點就想把主治醫生揪出去，讓他自生自滅算了。

肩上驀地多了份溫暖的力量，她不用回頭都知道，是葉錦行來了。

“有些人就不該出生。”

她說話聲音很冷，像是淬了世間最寒的冰。

“去看看叔母吧，別擔心，都會好起來的。”葉錦行將手臂收緊了些，感覺她的僵硬，聲音自然放柔。

他剛退了燒，又淋了雨，這會身體的溫度似乎有些升高的跡象。

整個人的精神氣都少了些，但手上的力度卻始終不見減弱。

“不舒服就別勉強，我沒事。”

蘇眉收回視線，忍著不狂暴躁動，看向葉錦行時，便多了幾分歉意。

如果不是她突然要來，他本該留在家里好好養病的。

“不好了！楊隊！半小時前鄭芳突然在局子里鬧自殺！人已經陷入昏迷，正在被送來的路上！”

葉錦行感覺握著自己手腕的那只手猛地收緊，微微的疼澀卻不及此刻蘇眉眼底的那抹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