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若溪的眉頭輕皺了一下。

她已經(jīng)知道她媽媽接下來要說什么了。

許平梅抹了一把眼淚，靠在初廷升的膝蓋上哭的更傷心了。

“我更恨我自己沒用，為什么在我自己的父親出事的時候，我都拿不出什么錢來。若溪，你說媽該怎么辦呢？”

初若溪皺著眉頭散開，她媽媽問她怎么辦？她能怎么辦呢？

她好像已經(jīng)養(yǎng)成這樣的習(xí)慣了。每次，無論家里發(fā)生什么事，她總是掛著一雙淚眼，滿臉凄惶的問她，“她該怎么辦？”

初若溪有時也有疑問？她們母女之間，到底誰是媽媽，誰是女兒？

初若溪將車停在醫(yī)院的停車場里，許平梅擦了一把眼淚，一雙腳在扔了滿地的車廂里劃啦了一下，攥著紙巾的手又手忙腳亂的去開車窗。

“若溪，到了嗎？”

“到了。”

“若溪，你說這該怎么辦？這醫(yī)院就是燒錢的地方。做手術(shù)，病房，哎呀，你說媽媽到底該怎么辦？”

初若溪從包里拿出一個錢夾，從里面抽出一張銀行卡遞到許平梅的面前。

“這張卡里有二十萬?！?

許平梅抹了一下眼角，將卡從初若溪的指尖抽了出來。

“噯，好，有了這二十萬，你外公就有救了，你舅舅和你姨媽面前，我也有話說了?！?

許平梅拿著卡塞到自己錢包里，開門準(zhǔn)備下車的時候才想起來，“密碼是多少？”

“我的生日?！背跞粝嘶穑瑩Q了雙鞋，收拾了一下包包，正準(zhǔn)備下車，許平梅又問道，“你的生日是多少？”

初若溪收拾東西的手一頓，抓著包蓋的手掌不由得收緊，包蓋上標(biāo)志蛇頭五金咯的她手心生疼，只是和心底的失落比起來，掌心的疼竟然也算不上什么。

“你媽她事情多，腦子笨，再加上你外公這突然暈倒，你媽哭的腦袋都糊涂了?！?

“嗯?！背跞粝獞?yīng)了一聲，這可以解釋，她可以試著相信，反正她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

“我的生日是10月22日，至于我今年多大，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許平梅多胡亂的點了幾下頭，打開車門下了車，進(jìn)了醫(yī)院卻像只眉頭的蒼蠅，根本不知道住院部該往哪里走。

初若溪問清楚地方，在前面帶路。

許平梅推開病房的門，她的哥哥，妹妹就一起看了過來。

許平梅和初廷升進(jìn)去之后，初若溪關(guān)上病房的門在走廊上有一圈沒一圈的走著。

“喂，有什么事？”

初若溪聲音平靜，應(yīng)該是沒出什么大事。秦以墨稍稍放心了些，“需要我?guī)褪裁疵?？?

“不用?！?

“若溪，你不用跟我客氣。”

初若溪將手機(jī)稍稍拿開了些，確定從手機(jī)里傳出來的真的是秦以墨的聲音。微微詫異了一下，初若溪又說道，“不用，真的不用。”

“若溪，如果你需要幫忙的話，直接跟我說，我一直在的。”

若是平常，初若溪少不得要打趣他幾句。只是現(xiàn)在站在醫(yī)院空曠又人來人往的走廊里聽秦以墨這樣說，初若溪的心里忽然就安定了許多。

“嗯?！?

大概是商量出了結(jié)果，病房的門打開，許平梅三兄妹等人一起走了出來。

初若溪的姨媽見初若溪拿著手機(jī)，扭著腰走到初若溪的面前親熱的拉著初若溪的手問道，“若溪，在和誰打電話？男朋友？”

“沒有，一個朋友?！?

初若溪不太習(xí)慣來自長輩之間的親昵，被姨媽握住的手都僵了。

姨媽卻絲毫沒有察覺的樣子，拉著初若溪的手搖了搖，“若溪，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有男朋友了也不用不好意思。和姨媽說說，是什么人家的男孩子？”

“姨媽，你誤會了，我真的沒有男朋友?！?

姨媽這才放開初若溪的手，但是很快又抓住她的胳膊，“要不說我們?nèi)粝獏柡δ兀∪粝?，你妹妹大學(xué)快畢業(yè)了，她一畢業(yè)我就讓她跟著你，若溪，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可一定要帶帶你妹妹??！”

初若溪甚至都來不及拒絕，姨媽自己就拍板定下了，扳著許平梅的肩膀就直接宣布，“姐，若溪真是個好姐姐，琦珠以后就全靠若溪了。”

初若溪將許平梅和初廷升送回了家，許平梅將初廷升先勸上了樓，她自己則拉著初若溪扭扭捏捏，要說不說的模樣。

“媽，你還有什么事嗎？”

許平梅搓著手指，一雙眼睛看著地上，“若溪，你弟弟最近有沒有聯(lián)系你？”

“沒有?！背跞粝念^有些失落，許平梅要問的原來是這件事，她還以為......

“若溪，你弟弟一個人在外面上大學(xué)也挺苦的，他上次還跟說我說什么學(xué)習(xí)需要要買臺更好的電腦，你說我也不懂這些，若溪，你要是懂，就幫你弟弟選選。”

這只是要她幫忙選嗎？這分明是要她出錢。

初若溪并不吝嗇于這點錢。

起初，她還很愿意給他花錢，但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初若溪給他花錢在他看來成了義務(wù)，他則是習(xí)慣了向初若溪索取。

“電腦這些，我也不太懂的，他既然想買，那自己應(yīng)該挺了解的。我也幫不上什么忙?！?

“你怎么會幫不上什么忙呢？若溪，你是姐姐，又有能力，你給你弟弟買，還不是天經(jīng)地義，輕而易舉的事？”

“媽，有一個問題你必須清楚，他已經(jīng)成年了，長大了，有義務(wù)也應(yīng)該有能力為自己的喜好買單了。在我上大學(xué)的時候，我連學(xué)費都是自己掙的?！?

“你弟弟他還在上學(xué)。”許平梅說道，然后語氣一轉(zhuǎn)，神色嚴(yán)厲，似乎是在給初若溪下最后的通牒，“若溪，你就這么一個弟弟，你能不能心疼心疼他？”

初若溪嘆了口氣，心酸酸的漲得疼，她轉(zhuǎn)身往自己的車上走去，聲音冷而輕，好像冬天落下的第一片雪花，只要一口熱氣，即刻就消融不見了。

“我可以給他買，但是他要讓我看到他的進(jìn)步?！?

初若溪從車上下來，接過代駕遞過來的車鑰匙往包里一塞，大步往小區(qū)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