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下便把她帶回了崇華宮。”

紀剛瞟了一眼風千，面上故作為難：“只是，這孩子乃海靈族人，海靈族野性難馴，留她在此，只怕日后會招來禍端。”

“上天有好生之德，枯木尚且逢春而發芽，稚子無辜。”

姬明雪那廂語畢，這廂便大步跨出門外。

從風千身邊經過的時候，衣袖拂過她的眉眼，一陣獨有的青竹香霎時溢滿鼻間。

姬明雪行至焚化爐前，抽出腰間的流云劍，念了一段咒語，劍尖挑起一張黃色的符紙，“噗”一聲，那黃符無火自燃。

風千睜大了眼睛，原來上古時期就有符了。

待符燃燼后，姬明雪甩了一下衣袖，以劍指天，徐徐而言:“姬明雪在此，以天威為盟，愿收風千為徒，引其化性，渡其證仙。倘若日后教化無方，一切后果，自力承之。”

涼風驟起，姬明雪身上單薄的青袍迎風飄展，偏瘦的身形直立著。他的音量不大，卻足以讓在場之人聽得真切。

那一瞬，風千只覺自己師父好颯，護犢子護得很帥。

“阿千，你過來。”

風千沒有猶豫，快步走到姬明雪面前。

“站過來。”

姬明雪朝自己身旁揚了揚下巴，風千會意，快速移動到他的右側站好。

“發誓。”

啊？發誓？發什么誓？

風千想起在青樂山之時，師父也讓自己發過誓，便把那套念了一遍：“弟子風千發誓，日后必當修身養性，精進修行，以渡濟天下蒼生為己任，如有為誓……”

“便魂魄俱散，永不復生。”姬明雪接過了她的話。

這么狠！

還沒反應過來，姬明雪便一掌拍在她的大椎穴，一股涼絲絲的冷氣直往脊柱里鉆。

風千悶哼一聲，忍不住顫動了一下身子。

雙生咒？

在場之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氣。

衣袖一揮，手中的流云劍纏在姬明雪腰間后，慢慢消失不見。把手伸到風千面前，風千順勢牽住，師父的手有點冰。

“既然如此，那這孩子便暫時留在崇華吧。有勞上仙，好生教導。”

紀剛帶著兩名天兵走了過來，堅毅的眸中斂著一縷笑意。

一來，自己本無殺生之意，二來，姬明雪對她下了這雙生咒，回了天庭，自己也有話回稟天帝。

“有勞紀將軍了。”

姬明雪躬身行了禮后，紀剛帶著兩名天兵化作金光消失不見。

紀剛一行離開后，各齋的弟子也都慢慢散了，姬明雪牽著風遙步行回驚雪齋。

“謝謝師父。”

回想著剛才的畫面，姬明雪以劍指天，以天為盟的樣子，風千覺得，這一生，自己都不會忘。

“人微言輕之時，就不要做無謂的掙扎。”

風千一怔，確實是這么個理。

“仙道貴生，你也不必謝我。”

姬明雪說完，掙脫風千的手，兀自走了。

風千停住腳步，表示有被氣到，真是翻臉便無情。

也罷，據說穿越之人魂魄都不穩，離開這個地方只是早晚的事，暫且大人不記小人過。

姬明雪走過之后，雪地上留下一個個極淺的腳印，風千便一個一個的踩著，泄憤。

踩著踩著，肚子咕嚕咕嚕直叫，風千坐在門前的竹階上，偷瞄著眼屋里的人，見他依然坐在書案前，手中握著毛筆，正埋頭抄著《清心經》。

臥著毛筆的手骨節分明，氣質卻清冷了些。好在略顯平直的雙眉，中和了那股清冷的氣質，整個人柔和了幾分。

風千想，眉目如畫大概就是這樣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