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明雪回道驚雪齋，直奔楊源懷的房間，見他正抄著經本，隨即問道：“源懷，風千呢？”

“師父！”

楊源懷放下手中的經本，一愣，師父這衣裳……

“師弟去習道院了，遲到了，估計在抄經室抄經吧！”

聽罷，姬明雪這才掩去眸中的擔憂，抬手拂去胸前的藥漬，轉身回了正屋。

戌時，風千才抄完了五十遍《清心經》。

“人心好靜，而欲牽之。”風千念完，放下經卷，嘴角微揚，覺得靈臺又清明了幾分。

風千走后，守更的兩位弟子再次相視一笑，嘮起了家常。

“上次公審后，就聽其他師兄回來說，姬師伯的女徒弟，生得是國色天香，特別是那天生紅唇，真叫人移不開眼。”

“正是啊，崇華宮許久未見如此這般云容月貌的坤學了。”

風千踏上那條土路后，沒了燭火，只憑著本能一步步往前攤著，頓時心生懼意，埋著頭加快了腳步。

“千兒。”

一個人影越走越近，一邊走，一邊掏出一顆明亮的珠子一扔，那珠子猶如一輪月般懸于他的頭頂上一尺的位置。

“源州！”

風千心里一暖，小跑著過去站在他面前，每一次，他都能及時出現。

源州似乎清減了些，藍色的珠光下，五官更立體了。

風千仰著頭，目光描著他的眉，一路滑過鼻梁，直到下巴，竟然看癡了。

見她癡癡地盯著自己看，源州蒼白的臉上紅了兩分，卻是紋絲不動，注視著她的眼睛，任由她看。

“阿詵，你為什么都不理我了？”

源州一怔，隨即嘴角上揚，原來她知道自己的本名，她確實是看過訂婚書的。

“你都不說話！”風千噘著嘴，面容嬌柔，言語中帶著一絲嗔怪。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一陣酸楚涌上風千心頭，眸中不知不覺已噙著淚。

“你肯定就是因為看過我的腿才湊合跟我定親的，你心里定是沒我！”

風千說完，撞開源州徑直走了。

源州哪里是不喜歡，只是幾千年來頭一遭，難免不知所措，加之為人處世一板一眼，哪懂得什么風花雪月。

見風千氣鼓鼓的走了，只得不遠不近的跟在她身后，給她照著路。

好氣啊！兼職就是個木頭人！

風千甩著袖子，一路郁悶著回了驚雪齋。

楊源懷早就熬好了藥，左等右等，藥都涼透了，還不見風千回來，正要去尋她，卻見又如上次一般悶悶不樂的回來了，忙著去生火熱藥去了。

“師弟，又是誰惹你不開心了？”楊源懷生了火，正往火勢上添著柴火，以為她在抄經室又被欺負了，不放心，開口問了一句。

風千雙手環抱胸前，望著面前的竹林思考了片刻，決定求教楊源懷：“師兄，怎么讓榆木疙瘩開竅？”

楊源懷正要開口，身后姬明雪立于竹階上，插上一句：“誰是那榆木疙瘩呀？”

“師父？”

風千見著姬明雪，激動得不得了，蹦跶到他跟前，見他眉目含笑，方敢開口打趣到：“師父昨夜哪兒去了？”

不對，師父身上的青竹香被一股濃濃的花香掩住了。風千抓過姬明雪的袖子聞了聞，是牡丹花的香味兒。

牡丹花味，除非……

風千甩開姬明雪的衣袖，也不記得榆木疙瘩的事兒了，張口就說：“師父昨兒夜會哪家仙子去了？這么濃的牡丹花香味兒。”

姬明雪聽罷，全身亦是一疆，有些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哈！師兄！”

風千見姬明雪這般反應，知道自己的猜想八九不離十是真的了，笑著跑過去拍了拍楊源懷的背，說道：“師兄，哈哈哈哈哈哈！咱要有師娘了！哈哈哈哈哈！”

楊源懷把陶罐置在三腳架上，見風千抱著肚子笑得人仰馬翻，挺逗的，也揚著嘴角跟著笑了。

“無法無天！”

姬明雪青著臉說完，甩著手回魚里去了。

“哈哈哈哈哈哈！師兄，我們師娘愛擦牡丹花的香粉哦！”

話音剛落，一個茶碗不偏不倚的砸在她頭上，力道很輕。

“師父，如果我說錯了什么的話，我——絕不道歉！哈哈哈哈！”

屋內的姬明雪嘴角一勾，再次揮過衣袖。

——“唔……唔……”

直接封了她那喋喋不休的嘴。

風千指著自己的嘴巴，朝楊源懷賣力的眨巴眼睛。

楊源懷拿來陶碗倒著藥，說道：“你被禁言了！”

這一番鬧騰，藥已經溫好了，風千喝完藥，回了自己的屋子，關好門，合衣躺下了。

這一安靜了，又想起源州那榆木疙瘩，瞌睡蟲都被氣跑了。

輾轉反側，腦子里一直都是源州，風千煩躁地坐在床上，抬起手臂聞了聞，一股汗味兒直沖鼻腔。

風千找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抱著，點了一盞臘燈放進紙罩里，提著燈籠，去了陰陽池。

“紅塵末路的緣份，是你我的魘魅，舊夢重圓的傳說，是愛情的輪回……”

一路走著，風千唱起了這首自己女神的歌兒，壯膽。

“蝶雙飛，燕雙飛，有誰能解其中味，能解其中味！”

一首歌唱了兩遍，剛剛好到陰陽池。

風千并沒有注意到，池頂上懸著一顆碩大的夜明珠，照的池子周圍甚是明亮。

踩著青石階一路向下走著，風千發現，這池面冒出的水霧似乎淡了許多。

“哎喲！”

風千腳下踩空，一下跌到下面的青石板上，燈籠緊隨其后滾了下來，里面的臘燈倒在油紙罩，立馬燒沒了。

爬起來揉著膝蓋，疼得風千直皺眉頭。

陰陽池底，姬明雪一身薄如蟬翼的絲衣，頭發散著，正盤著腿打坐，風千那聲痛呼，驚得他立馬睜開雙眼。

脫光光后，風千左右看了一眼，有些羨慕余一一，人家那才叫正常發育。

姬明雪輕浮出水面，便看到赤條條的風千站在青石板上，這捏捏，那戳戳，似乎在自我欣賞，連忙閉上眼，再次沉入池底。

風千雙腳踩進池中，這才注意到這池水不是上次的奶白色了，變得清澈透亮，溫度也下降了。

不論如何，澡還是要洗的。摸索著走向池中，直到池水深及腋下才停下來。

風千涉水的動靜在不遠處停了，姬明雪才緩緩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