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后悔嗎？”四季把下巴托在酒瓶上，努力睜大眼睛。

“我后悔，我后悔沒有好好讀書，但是我更后悔沒有留下他的聯系方式，這些年我連見她的機會都沒有，音信全無。我現在很想和她好好聊聊，問她為什么和我分手，但是我又害怕。”張林說著開始不停的喝酒，一杯接一杯的找四季碰，四季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你覺得你是一個怎樣的人？”

“我，一個在大城市辛苦又不窮的打工仔，上夜班，喜好游戲，夢想是唱歌，也會貪財好色。”說完啪的倒在桌上，像是在哭，像是睡著了，四季還沒見過比他喝酒還脆弱的男人，晃著酒杯大笑張林太次。

四季想，張林肯定忘不了那個叫羅媛的女孩，這些年張林不曾戀愛，每天的奔波讓他夠累了，為數不多的歡樂大概就是回到家想起那個女孩了吧，否則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怎能一腔孤勇活到現在。

“那你呢，你叫什么，我有酒，你有故事嗎”

“我和張林是朋友，我叫張世杰，我也沒什么故事，和他差不多。”張世杰比起張林，表情有一些無奈。

“坐在一起喝了酒就是兄弟，我也喜歡聽故事，每個人的故事都是獨一無二精彩的。”四季想讓自己清醒一點，因為現在沒有人會送他回家了。

“五六年前吧，十七八歲的年紀，一切似懂非懂，朦朦朧朧，，我不好學。每天就坐在窗邊看日出日落，和月亮交接班。我也有自己喜歡的人，和他不同的是，我是網戀，牛逼吧！”

四季也挺佩服他的，打心底里佩服，別人嗤之以鼻的東西，在他心里卻格外自豪。

“我在一個群里認識的她，我們有說不完的話，相同的興趣愛好，那個時候把懵懂的曖昧當成了長久的愛情。我和她確立了關系，但是我并不清楚她的情況，他很喜歡《盜墓筆記》，為此她脖子上還紋了張起靈三個字，而且她輟學了，又是單親家庭。”

“你是覺得心里有道坎？嫌棄了還是怎么。”四季忍不住打斷了他

“不是，恰好相反，她不信網戀的這種感情，然后我就去心頭紋身，是她的名字。在我們網戀的第三十八天，她從那邊過來找我，我們奔現了。相距一千公里，她坐了十幾個小時的車，就為了一個網戀對象，她還是個女孩子。”

“這還不叫相信網戀的感情？一千公里啊，你應該都沒想過吧。”四季被女孩的勇敢折服

“但是我們就在一起了兩天，她就回去了，第二次見面已經是四個月后了，我帶她見了我父母，想讓她放心一些。但我爸媽又很古板，對她客客氣氣的，對她就像自己的女兒”

“所以你爸媽同意了？”

“沒有…因為她沒有媽媽，所以一見面就喊我媽叫媽，我媽很不好意思，她回去之后，我爸媽知道她是單親家庭，讓我分手，我和他們大吵了一架，也沒什么用，后來和她分分合合，最終還是分開了，直到現在。”

“五年你沒有再談過戀愛嗎？”

“沒有，她是我最喜歡的人了，不知道她現在是什么樣子，在哪，可能為人妻，為人母了，也有可能一個人抱著盜墓筆記。”

“能給我看看你的紋身不”。

張世杰扒開衣服露出胸口的四個字“我愛芳芳”

“那你現在怎么想的。”

“即使到頭是一場夢，但是結尾也許真的能見到她吧，畢竟我一直從未放棄尋找她，我的紋身也一直在。”張世杰用力揉著自己的頭發，想讓自己好受一些，在酒精的刺激下，他抱頭痛哭，哭的撕心裂肺，但歡快的氣氛讓他的哭聲沒有一絲穿透力，只有四季能在旁邊聽的一清二楚，因為張林也睡著了。

四季打開一瓶酒，看著那些歡快的人，你來我去，一杯接一杯，不由得苦笑起來。他覺得張世杰說的很對，即使到頭來是一場夢，但結尾也許真的能見到愛的那個人，因為自己從未放棄尋找她，當初愛的證明和印記依然在。

四季眼神迷離，瞇成一條縫的眼眸閃爍著淚光，他不能像張世杰一樣放聲大哭然后倒頭就睡，自己喝的夠多了，但現在已經沒有人能送自己回家了。

四季搖搖晃晃起身，讓店員照顧一下芮姐的朋友，和芮姐道別后歪歪扭扭的離開了。

四季隨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上車后，瞥了一眼司機，大概四十來歲，快到家時，四季帶著干嘔擠出了一句話。

“叔，你有很愛過一個人嗎，我看你也很有故事吧。”

“哈哈哈哈，小伙，你喝多了，每個人的經歷都是最精彩的故事，回去好好休息。”司機看了看癱在副駕駛的四季，微微皺了皺眉頭。

司機并沒有回答有沒有很愛過一個人，但四季下車后，大叔在車上遠遠的看著四季，點燃一根煙，若有所思，直到四季上樓。大叔按下了計價表，往深夜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