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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新人拜月(下)

新人拜月(下)

顧照跪倒在地,兩手撐地,正要往下重重一磕。

杜衡一步搶先,將折扇收攏往他額頭一墊,慢慢抬起。

風兮揚道:“你放心,等拜月典結束就能見到了,不必等到那個時候?!?

“我就知道,這韶舞院的鴇母薛媽媽,是風、風暖仙源的舊相識?!弊P《嘟拥馈?

“既然如此,何不早就提前說明白,讓人白瞎擔心?!濒没艘矒u頭道。

其實金翼盟可以稱作是韶舞院起步時的大東家。

昔時,金翼盟在元鼎街上并無生意,主要原因還在于沒有精通此道的可信任之人,后來薛媽媽主動找上金翼盟,只要金翼盟出錢,其他的事,可為其代理,風兮揚和杜衡一商議,覺得可以試試,便出了資,投了不少銀子。

金翼盟隱在背后,并不怎么參合,直至后來,杜衡漸漸發現韶舞院在薛媽媽管理下已漸漸背離正道,違背了金翼盟的經營初衷,而當時韶舞院已是涉水頗深,盤根錯節,一時不可拔除或關閉,金翼盟便尋了個契機退了出來。

這一退也正合了薛媽媽的心意,那時韶舞院今非昔比,愈發得意,資金扭轉更是不愁,金翼盟該時退出,薛媽媽也正好少分他人一杯羹,自己賺個缽滿盆盈,最是妥善,于是兩家便分道揚鑣,漸漸少了聯系。

而“新人拜月典”上的種種規矩,亦是風兮揚一手促成,至今未曾修改。

可雖說如此,便是至今,韶舞院也還要賣金翼盟幾分薄面,也算是還那第一桶金的恩情。

新人拜月之后,要集體退回內院重新更衣梳妝,以對“良配”。

這便是說好的契機,在杜衡好說歹說之下,薛媽媽終于同意讓金翼盟的人在“洞房”之前一睹七位姑娘芳容,可只同意讓女子進去,不肯為此壞了規矩,這也才是裘凰和祝小多得以跟來的一大要因。

顧照聽說自己無法親眼辨認,心中甚是著急,可這生意就是生意,韶舞院不愿壞了規矩,也是有理有據。

顧照急急地根據自己的記憶,描述了妹妹的容貌、習慣、喜好,可這些都和一般年紀的女子無太大區別,講到最后已是磕磕巴巴,無法成句。

韶舞院的一老媽媽催著裘凰和祝小多趕緊跟她走,如今只能借著眾人投瓶、收瓶、統計之空隙盡早去瞥一眼,二人糊里糊涂地跟著老媽媽走了好長一段路,直至內院“聚芳庭”中,芳徑兩旁,紫薇、茉莉、木槿等爭相開妍,香氣紛雜襲人。

老媽媽將二人領至屋前,道:“還請兩位摘了帷帽,將發絲瀉下,委屈扮做丫頭,將這些衣物端將進去。”話音未落,就招呼一旁的兩個小丫頭將手中盛放衣物的托盤放至她二人手中,摘去帷帽,放下長發,再由一根青簪懶懶束住。

二人只得低眉頷首跟著老媽媽進了房中,七位姑娘的貼身侍婢正在為自家姑娘寬衣,見老媽媽進來,恭敬地行禮,將對應顏色的衣裳接了過去,裘凰和祝小多假意幫手,四處打轉,瞧瞧這個,又瞅瞅那個,盯著這個,又覺得那個像,看完那個,又覺得還不如原先那個,總之是越看越沒個準頭,時間又急得很,未免心中發怵。

直到那七人又將素紗帷帽帶上,聽侍婢描述完投給自己的蓮蓬號牌所對應的人物后,猶猶豫豫做了決斷,各自回到臺前,將心中屬意的蓮蓬交予薛媽媽。

裘凰和祝小多也才垂頭喪腦地回到上丁字包廂,十分歉然地面對顧照的期待。

“我覺得沒在里面?!濒没说?。

“我實在認不出來?!弊P《嗟?。

“怎么會!我得親自去看看!”顧照不管不顧地說道,額前的小山突兀,雙眉緊鎖,眼光如炬。

他要往臺下沖去,被祝小多率先攔住,“放開我,讓我去。”顧照那似泉眼的雙眸已冒了熱泉,卻只是噙在眼眶中,被一股倔強攔住不肯落下。

“為什么?……”他低聲哀嚎,滾滾熱淚終于不聽話地似了斷線的珠簾子,一顆顆滑落。

杜衡只能無奈先將他抱住,對眾人說:“我和小多先送他回去,你們再想想辦法?!?

風兮揚點頭,祝小多趕緊跟了過去,兩人左右架著泣不成聲、無力行走的顧照一步步向外行去。

韶舞院的節目當然不會至此結束,如若那樣的話,便是要大大掃了沒有被“擇中”的賓客之興。

大堂之中依舊熱鬧,可這等熱鬧已經與他們無關,裘凰心中也有些郁悶,只道:“我去更衣?!?

兩層輕紗掀起之際,當家鴇母薛媽媽正要進來,兩人打了個照面,裘凰不自在地與她對視一眼,趕緊將帷帽帶好。

薛媽媽眼神追了好久才對著風兮揚笑道:“好個標致的美人兒,難怪風盟主看不上我這的姑娘?!?

“文靜姨說笑了,家里的母夜叉,不敢造次。”風兮揚笑道。

“喲!這可就是那位了?”薛文靜單手捂著櫻桃小口,做了個吃驚的表情。

“可不就是?!憋L兮揚無可奈何地笑笑。

“要我說啊,你們這當男人的,是家中的主心骨,第一次,就得壓她一籌,否則呀,以后有你好臉色看,恐怕連我這地兒也來得不自由?!毖ξ撵o半老徐娘,還是努力擠出一絲媚笑。

“兇得狠,先順著她些時日,以后再慢慢教?!憋L兮揚附和道。

“這恐怕是還沒得手?”薛文靜掩面而笑。

另一頭,裘凰在一小丫鬟引路下,在院里悠閑走了一遭,忽地聽到幾聲“叮咚”,似是碎石子著地之音。

裘凰心中不免生疑,拉著前頭的小丫鬟說道:“你先回去吧,我突然發覺自己是鬧肚子了,還得再去一趟,如今識得路了,不勞費心。”

“院中不免哀貓惡犬,客官且小心些,還需照路去,原路返,不要亂跑的好?!毙⊙诀叩?。

“一定一定,多謝。”裘凰作勢捂著肚子,提起裙裾再往更衣室小跑而去,見那丫鬟拐入堂內,才又悄悄走回去。

顧照那炙火般的雙眼一直無法從裘凰腦中消去,“這韶舞院究竟有何古怪!”她在心中默想,兩手摸了摸腰上系著的兩個錦繡荷包,左邊裝了銀珠子,右邊裝了青石子,她從右邊的袋子里抓了一把放到左手中,只捏了一顆還在右手,往聲音之源——假山大樹那里貓步而去。

“咚、咚、咚?!痹酵偕角靶?,離熱鬧喧囂、燈火通明越遠,可那幽靈一樣的“咚、咚、咚?!比匀缤慈诵幕甑孽o人之吟,引誘著她一步一步地向著黑暗和寂靜靠近。

愈靠近假山茂樹,那“咚咚”之聲愈發脆響,奏著十分均勻的節奏,不急不緩,不慌不亂,裘凰側著身子徐徐挨近,全神貫注,警覺地豎著耳朵,捏著一大把青石子的左手微微沁著汗。

每走一步,包圍著她周身的空氣就要暗一些,她的心跳也被那持續不斷的“咚、咚、咚……”帶了節奏,按捺不住地跟著怦怦直跳。

可盡管如此,那富有節奏的怪響還是如同在她心中穿了線一般,拉扯著她不顧一切地靠近。

終于,她來到假山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氣,什么也不敢想地邁入兩座假山之間的幽徑,無事,而那“咚、咚、咚”之聲竟近在咫尺、呼之欲出。

裘凰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確認了下手中的青石子,用力握了握,才定了定心,邁出第二步。

忽地,一個不知是什么的黑團子從地上升起,約莫一人高模樣,緊緊擋在她身前,“咚、咚、咚”之聲也隨之戛然而止。

距離太近,以她現在的力道,根本使不出飛蝗石!

她正要“啊”地一聲喊出,卻瞬間被反手抓住,口鼻亦被牢牢捂住,不得動彈,那團有溫度的黑影拖著她逐步后退,拉扯間,頭頂的帷帽掙脫落地,那黑影也不去管,只顧著吃力地拉著裘凰往后去。

可那人的手勁卻重得不行,將裘凰捂得呼吸漸微。

右手里的青石子兒掉落在地。

上丁子雅間中,風兮揚在鴇母薛媽媽面前愈發地寡言了,只是不住地往胭脂紅色的幔簾外瞟。

薛媽媽追著風兮揚的眼光也看了一眼,笑道:“瞧你這癡樣,可要我打發個人去幫你瞧瞧?”

“就怕在外頭胡亂闖禍?!憋L兮揚淡笑。

薛文靜心里忽地一個激靈,朝著幔簾外的老媽媽甩了甩嘴,“你若是缺了什么,別忘了,我這兒呀,應有盡有?!?

薛文靜露出袖口的一瓶描著明媚的粉色合歡花的白瓷小瓶,媚笑著向風兮揚使了個眼神,見風兮揚并無推辭之意,便將瓶子暗從袖中渡到風兮揚手上,再道:“好生收著,我可先去招呼其他人了?!?

薛文靜一轉身,風兮揚的臉色即刻沉了下來。

黃衣小丫鬟此時正好回到上丁字包廂外,并不十分精神地立于廊柱一旁。

祝余如陣風一般穿過胭脂紅色幔簾,將黃衣丫鬟拉了進來,問道:“這間包廂中帶著幃帽的白衣公子呢?”

“在……在內院……閑逛?!毙⊙诀叩吐暤?。

風兮揚聽畢,面色越發深沉。

堂上一曲方歇,西周響起如雨打屋檐般的掌聲,風兮揚和祝余趕著這番動靜,雙雙奔向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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