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靠背
- 王者夫君以為我只是個青銅
- 丁孓
- 3280字
- 2021-09-05 19:00:00
【靠背:你明知道我在等你,為什么走得這么干脆?!?
……
裘凰又到云舞殿向惠妃道了別這才回到監察御史府。
她一進來,風兮揚便往她手中塞了個暖爐。
裘凰卸下所有防備,對他笑了笑,進了屋,裘凰放下暖爐,解開狐毛大氅,風兮揚直接展開大臂,迎她入懷。
他捏了捏她的手,是暖的,心中安定下來。
“這些日子每日進宮,雖然繁瑣些,可動一動身子骨,就感覺不到寒意。”她道。
“看你今天的臉色,有些不好?!濒没讼矚g在風兮揚說話的時候貼在他微微鼓動的胸膛上。
“今天可真把我累壞了……”裘凰將與皇帝陛下和定王在御書房交談的事全數說給風兮揚聽,當然,絕口不提念念不忘那一茬。
“皇帝明面上讓定王去查,可暗地里,也會通過自己的方法查清楚的?;藘骸憋L兮揚牽起她的手,眼中飽含深情,道:“你是信不過我嗎?這些事你不必操心,不必為難自己,金翼盟上下也會做好的?!?
“難道是我做得不好嗎?”裘凰反問。
“不是。”風兮揚將她的手握在掌心,拉到心窩的位置,淺淺一笑,他的笑容永遠沒有辦法那么明媚,可是他眼中的深情永遠如瀚海一般望不到邊際,她總會被這片汪洋深深吸引。
風兮揚道:“你做的很好,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更不想讓你參與其中,你原來就不是這個樣子的,如今要逼迫你成為另外一個人,腦中想的都是如何遣詞造句、避重就輕,甚至爾虞我詐,凰兒,你不是嫌累嗎?”
“可人都是要成長的不是嗎?這樣不好嗎?”她問。
在此之前她以為風兮揚會夸她,會感到欣慰和驕傲。
可事實是,風兮揚并不希望她如此。
“我說不上來是好還是不好,倘若你無依無靠,時勢逼得你不得不如此,那也就罷了??扇缃瘛?
風兮揚將她拉入懷中,將自己的胸膛貼在她的脊背上,雙手攬著她的腰肢,道:“你如今背靠的是我,我希望我能為你撐起那片天地?!?
“可是那樣的話,你一個人撐著,不是更累嗎?”她轉過頭,眼睛正好對著他的唇。
風兮揚順勢在她額減輕輕一點,“我不在乎。”
“可你之前不是一直希望我能夠獨立,保護好自己嗎?”
“我后悔了。”風兮揚脫口而出,不知是今天裘凰臉上的疲憊令他太過不舍,還是,他漸漸感受到了小白兔已經具備了逃出他手掌心的能力。
而他為此感到不安。
可這樣的不安,只是須臾的,他知道,其實他要做的就是放手,然后在她周圍筑起一道看不見的網,暗中護她周全。
“可我不后悔,因為我知道,只有天下不再有顧氏之冤,埭村之禍,我才有可能再變回以前不知憂愁的模樣?!?
風兮揚笑笑,下頜抵在她肩窩上。
“如果覺得做不來,就不要勉強,沒人會笑話你,萬事有我。”
十日后,宣威將軍榮譽被遣調回京,更離奇的是,金京府尹陳年的次子陳恪在金京城中的教坊司出了事。
得知此事非金翼盟所為,裘凰自然而然地將這件事與定王那天所說的話聯系起來。
他說,“我知道你來金京的用意,但你無需提防我,我會幫你?!?
隱隱約約的預感終于被另一件事證實——調查教坊司一事又落到了定王頭上。
住在監察御史府中的好處就是,他們能夠在第一時間獲取朝中的相關信息。
監察御史府中,簡言坐在上方。風兮揚左下而坐,朱嫣和裘凰分列于右下方。
“陳恪在教坊司中斷了一條腿,聽說,還染了病。”簡言沉沉道,明明是不久前才見過面,一起吃過飯,如今卻有了這么突然的變故。
說也奇怪,教坊司不是普通地方,不論是染病還是斷腿,都是之前不曾發生過的。
眾人對此皆有疑問。
簡言道:“教坊司中不比其他地方,有專門的大夫,這個陳恪在京中的名聲本就不好,今年初還曾被陳年遣回老家淮南學乖,半年不到,自己又偷偷跑了回來?!?
裘凰和風兮揚對視一眼,果然是如此。
“說是從樓上摔下來的,也許是那一瞬發病了,人沒來得及反應?!敝戽萄a充道。
“你又是哪里聽來的?”簡言問,淡眉隆起。
“我又不是不出門,金京城中早有傳聞,我也只是道聽途說。”朱嫣道。
“道聽途說的東西也就在自家人面前說說,在外頭千萬別亂說?!焙喲远诘?。
“我又不糊涂,能不明白這個道理嗎?”朱嫣嗔道。
自打她要簡言幫著顧家翻案之后,夫妻二人之間似乎有了微妙的改變,朱嫣不再事事以丈夫為天,而是漸漸有了自己的見解,應該說是漸漸勇于發表自己的見解。
裘凰和風兮揚相視一笑,他們也感覺到了這個變化。
這時,燦星來到屋前,提醒裘凰到點了,該進宮了。
風兮揚將她送了出來,小丫頭燦星十分有眼力見地退到一旁,背過身去。
風兮揚四下望了一眼,將裘凰風衣領口的毛領攏了攏,將人擁入懷中。
“你說,你以后會不會也像姨母反駁姨父那般,反駁我?”風兮揚在她耳畔呼出的聲音很低、很柔,就像羽毛一般。
“反駁嗎?”裘凰在他懷中傻笑。
“不是嗎?你當時沒看到簡大人的神情,被你姨母拿捏得穩穩的?!彼哺Φ?。
“不好嗎?”她反問,她深知姨母對姨父的這一次反駁來得有多么不容易。
“我不知道?!彼麑阎械娜耸盏酶o,吸了一大口冷空氣,可身體和心里都是暖的。
風兮揚續道:“裘凰兒,我覺得我的心態有點不好了?!?
“怎么了?是被這些事攪得心煩了嗎?”她指的是金京城中的暗流洶涌,指的是宣威將軍榮譽導致的埭村之禍。
“不是,”風兮揚對這種情緒難以釋懷,在說與不說的邊緣,他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慨然道:“對于你的成長,我是欣喜的,那應該是我一直希望能夠看到的,可……自從你到了金京,突然讓我意識到,你是不是長得太快了,如果有一天我抓不住你了,該怎么辦?”
“你是怕我不再需要你的庇護了嗎?”她好像能夠明白。
風兮揚無奈地笑笑,托著她的后腦,青絲在掌中滑動,撓得人心也癢癢的,“是我傻了,就不該告訴你這些?!?
裘凰得意地笑笑,一頭窩進風兮揚懷中,抬起雙手,也將他蜂腰緊緊鎖住。
“時候到了,我先進宮去啦。”
“別把自己搞得太累,差不多就行了,習舞的時候注意加減衣服,一定不要受涼了。”
“我知道,宮里的人比誰都細致,這些都顧得好好的,你放心吧?!?
……
每日在云舞殿兩個時辰,裘凰日日對著嚴厲的師父,月余過來,她漸漸發現,惠妃并不似外界所傳的那般,盛寵隆極,光芒萬丈。
她平素溫和軟語,可久了,也能隱隱感覺到她身上掛著的那層愁緒,只是惠妃一向待人和善,可對裘凰,卻似乎別有另一層情感,似乎兩人有過其他緣分一般。
她對外人皆是一副不在乎的態度,可對裘凰是嚴格而慈愛的,如果非要說是一種什么區別的話,裘凰甚至覺得,是因為惠妃娘娘對自己傾注了情意。
所以她才能看到不一樣的東西,看到并非外人眼中的惠妃。
今日,裘凰比往常還刻苦了些,也許是被惠妃娘娘嚴謹的態度所感染,一個時辰下來,額上、鼻尖都沁著汗,她坐在一旁,惠妃卻徑直走過來,拿起帕子有些生疏地在她額上拭汗。
“娘娘?!濒没擞行┱唬又切┰S惶恐。
惠妃倒是坦然,她收了手,在裘凰身旁坐下,閑話家常道:“你讓我想起了我的第一個徒兒,一開始他對習舞這件事是反感的,常常忤逆我,后來他知道了我的不容易,學得比我當年還要勤快?!?
“娘娘,既然您有徒兒,為何不讓她來繼承衣缽?”裘凰問。
“走散了,自從我進宮后,那些人,就散了……”
離開云舞殿的時候,裘凰腦中還在回味著這些話,惠妃娘娘,果然不是民間鎖傳說中的那般艷麗、妖魅的模樣。
她待人和善,心中蘊藏著淡淡的憂愁。
她想著這些東西,以至于沒有看見云舞殿和御書房交匯的路上,一道朱紅的身影屹立在風中。
如同冬日里,一縷和煦的春風,他的臉色依舊是那般明媚。
見她走來,他微微一笑。他應該是站了有好一會兒了,全身上下透著一股冷肅,裹著孤獨的風霜。
裘凰心中隱隱有個念頭:他在等她。
她的心突突直跳,仍是要故作鎮定地走上前去。她淡定地向定王殿下行禮,然后若無其事地走開,徑直從他面前掠過。
“你明知道我在等你,為什么走得這么干脆?!倍ㄍ踝飞锨皝恚B說話的語氣都那么明媚。
裘凰頓下,福了福身,道:“定王恕罪,民女不知?!?
“今日比往常晚了一些?!倍ㄍ鯖]有計較,只是另外說到。
裘凰微怔,難道她每日什么時辰從云舞殿離開,他都是知道的嗎?
但她不敢問,答道:“今日進宮晚了些?!?
“噢,聽說風兮揚也來京了?!边@句話并非疑問。
“是。”
“那也許是我多事了。”明媚的臉龐閃過一絲失望,“那件事你聽說了吧?”
裘凰心中閃過一念,卻是不予回應,抬起雙眸,困惑地望著他。
“是不明白我所指的是哪件事,還是困惑我為什么要這么做?”清朗的笑容一直掛在他臉上。
他說的沒錯,她困惑的是他究竟為什么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