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后，王陌并沒有離開教室，他假裝翻看著課本。

而余光卻始終注意著周圍“同學”的一舉一動。

“長著三個腦袋”的同學和“身體如同融化蠟燭”的同學湊在一起，熱烈地討論著什么（反正王陌沒聽懂他們在說什么）。

衛婷和她那“男朋友”胡永，親昵地依偎在一起。

她溫柔地撫摸著胡永頭頂的肉瘤，而胡永則發出滿足的咕嚕聲，像一只溫順的寵物。

韓曉琳推了推眼鏡，從書包里掏出一本封面上畫著詭異符號的書籍，津津有味地閱讀著。

“蘇恒，你有沒有覺得我們班上談戀愛的太多了啊。”

王陌緩緩靠到蘇恒身邊，

“特別是那些二次元。”

“不是，哥們？你想找女朋友早說啊，上次我女朋友都說了，她有幾個朋友想要你的聯系方式來著。”

蘇恒思索，轉而恍然大悟，

“不是我說啊，老王，你是想當牛頭人啊？”

“滾一邊去！”

「所以蘇恒也沒覺得，這些宅男這么受歡迎，沒什么不對的嗎？」

“下午沒課，我先走了。”

他對蘇恒打了聲招呼后，走出了教室。

于是，他開始在學校里四處“觀察”。

圖書館，食堂，廁所，辦公樓，操場，反正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

果不其然整個校園，除了他之外，所有人的認知都和往常一樣。

「所以到底是哪個出了問題？宅男受歡迎個例就是算了，怎么可能一個群體都受歡迎？我的認知又莫名其妙地把這些受歡迎的家伙看成怪物，這到底是我有問題，還是他們有問題？」

“算了，先解決自己認知的問題吧。”

王陌思來想去，打算先不糾結“宅男受歡迎”這個信息量不夠的問題了。

“那么，我是從便利店那天才出現的這個問題。”

“所以我應該要順著那天往前推。”

“首先先在便利店的客人里面盤。”

“第一位客人是加班后來買夜宵的，我們最多就幾句話的交流，應該不會是他。”

“第二位來的是那只智能小車，甚至連人都不是，也不太可能吧。”

“不加夢里的那坨異形的話，第三位應該就是那個叫我起床的客人了，雖然他和那只異形買的東西大差不差的，但實際上我能醒來還多虧了他。”

“不對，第二位客人不是那只智能小車。”

王陌突然想起，跟張沖一起離開的那名顧客了。

“當時只是看著他們一起出去，但也沒看出是誰帶著誰走的。”

王陌在腦海中抽絲剝繭，理清思路后第一時間先趕到了便利店。

......

“王陌，你怎么來了？”

店長看到王陌有些意外，

“你最近課多不多？能不能給你多排兩天班？”

王陌抽了兩張紙隨意抹了一下額頭和脖子的汗水。

“店長，這幾天，張沖沒來嗎？”

店長聞言，那才是氣不打一處來。

“不知道死哪去了，打電話也不接，辭職申請也沒交，再怎么也得等到我招到人再走吧？”

“有他的聯系地址嗎？”

王陌拿起一旁的傳單扇了扇風，

“我幫你去看看。”

“有的，有的。”

店長喜出望外地去休息室里拿出了員工登記表。

“在白石村嗎？”

他有些尷尬地對著王陌笑，

“是不是遠了點？”

王陌倒是無所謂，

“放心，我說去看看情況，就會去的。”

“要報銷路費嗎？”

“你也可以不給。”

“那就麻煩你自費了。”

王陌白了他一眼，然后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便利店。

「這是我打的幾份工里最扣的老板了吧？」

……

下午兩點半。

白石村。

這近三個小時的轉乘坐得王陌屁股痛，但好在終于是到地方了。

剛下大巴，獨屬于的鄉鎮的喇叭聲便傳入他的耳朵。

“為了保護生態環境和公共安全，禁止焚燒秸稈……”

白石村，離主城區大概三十公里。

若是家住在這里，工作在城里的話，連出勤都成問題。

「怪不得張沖這家伙，一直都是上的晚班或夜班呢。」

王陌順著大路，一直走到了村里頭，直到看到一棵巨大的榕樹前面臥著一塊巨大的白石。

「小的時候，我家門前要是有塊這樣的石頭，不知道我腦袋要多摔幾個包。」

腦袋：我謝謝你啊，哥。

白石上，幾個老大爺圍坐在一起，走近那么一瞧——嚯，果然是在下象棋。

“大爺問件事。”

王陌靠過去時，一大爺就開始抓耳撓腮起來了。

“我說，大爺問件事。”

“你問就問嘛！我是耳朵背，不是死了，叫一聲就行了嘛。”

抓耳撓腮的大爺連忙對另一方的大爺說，

“這局不算哈，被這小孩吵到了。”

然后轉身對王陌說，

“你問啥子，快說噻。”

“您們認識張沖不？他家在哪？”

幾個老頭面面相覷，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張沖是誰家的娃。

恰巧這時有個大爺扛著鋤頭從地里回來。

“張老頭，你孫是不是叫張沖喔？”

扛鋤頭的大爺聞聲看來，

“是滴，你今天啷個在問我孫嘛？”

“是介娃在問他。”

輸棋大爺指了指旁邊的王陌。

王陌眼看到找對了人，便跟了過去。

“你找我家張沖干什么喔？”

張大爺在前面走，王陌亦步亦趨地跟著。

“他在家嗎？這幾天上班他都沒來。”

“不會吧？他說還在上班啊，每天都拿著錢回來的。”

張大爺聞言不走了，就定在原地看著王陌。

“你是他上班的同事嗎？”

“是啊，怎么了？”

王陌隱約覺得對方有點不對勁，但沒有后退，反倒是往對方那邊靠了靠。

“那你是不是叫王陌嘛？”

“怎么了？王陌確實是在我們店上班。”

“喔，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是王陌呢。”

張老頭又開始往前走了。

“張沖對您提起過他？”

王陌立馬跟了上去，想看看對方的反應。

“二娃只是說他是個很帥的小伙子，所以我才把你認成了他來著。”

“那我不如他帥，話說，您確定你家是在這邊嗎？”

老頭不語只是埋頭向前，一直走進了一片竹林，隱約之間還可以聽到水聲。

“我家不在這里，只不過你可能要在這里安家了。”

張老頭突然舉起鋤頭，就砸向了王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