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回房車不久，副導演便來給了言睿杞一個新的本子，

“睿杞，這是改了的新劇本，你看看”

言睿杞微微皺眉，溫聲詢問:“為什么改新劇本了？”

副導演輕嘆:“沒辦法呀，男二要改一些戲份”

言睿杞翻開劇本，隨意掃描了幾下，面色終于有了些變化，皺眉說:

“這已經不是改了一些戲份吧？”

翻看了新劇本的言睿杞，發現整個劇本已經被改了，他硬生生從男主角變成了男二號，整個戲份產生了偏差。

副導演有些為難的說:

“這……也沒辦法呀，畢竟男二號是投資方的人，睿杞，你大人有大量，就看開點？”

言睿杞垂眸，半晌粲然一笑:

“若是這樣，干脆宣布換男主不是省事的多？何必把好好的優質劇本改來改去增添大家的工作量？”

副導演的笑容僵在了臉上，訕訕地笑著，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接話。

偌大的房車難免生出些燥熱，不過一會兒，副導演便已經大汗淋漓，用手臂擦汗。

傳聞中言天王的情商不是很高么？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再說了，之前的相處明明也能感覺出來對比絕大多數明星他還是很友好的，這一會兒怎么會說出這么令人尷尬的話？

曲嘉鈺自然也能聽出言睿杞話里的不妥，只是略微皺眉，便說:“勞煩副導您跑一趟了，辛苦了，我們睿杞這些天有些累了，也是因為和這個劇組熟絡的關系，所以說話也沒有顧忌些，并不是針對您的意思，您別介意。”

副導演自然能夠感覺出來言睿杞心情不好，但是他也沒有辦法，而且這事本就是他們劇組理虧在先，言睿杞已經是如今如此高的地位居然還能被迫成為受害者也難免心中有氣，他自然不好說什么。

和曲嘉鈺客套了一番，便急忙離開了這個有些低氣壓的房車。

曲嘉鈺把副導演送下車后，看著言睿杞，眉眼間滿是無奈，坐下來嘆了口氣，

“你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何必還說那樣的話？”

“我說錯什么了嗎？”言睿杞抬眸，

“何況我也不是針對他，你們應該明白?！?

曲嘉鈺皺眉，她自然明白，她相信副導也明白，但是問題在于言睿杞是對著副導說的，難免讓副導有些尷尬。

沉默半晌，曲嘉鈺說:

“睿杞，我們能有今天的地位，來之不易，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有多么不容易，你也不想得罪人壞了你在圈子里的口碑吧？沒錯，你是有過人的演技，也確實非常敬業，但是這個圈子里，最缺的就是機遇和機會，你要是把你的人脈圈堵死了，那么哪怕你再優秀，也是空談。”

言睿杞垂眸，語氣有些低落，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要愛惜自己的羽毛，你覺得，這個電影播出了，對我羽毛能起到呵護作用嗎？”

曲嘉鈺沉默許久，嘆道:

“我是說過這樣的話，所以一直以來我們都是努力接優質劇本，絕不毀自己的口碑，沒有消耗你的人氣和熱度，但是，這個圈子里就是這樣，你也應該明白，對方帶資進組，對方是投資方的人，相當于是這個組里的少爺，我們能避著就避著，你應該也明白?！?

言睿杞不說話，曲嘉鈺看著他，又說:

“睿杞，我還跟你說過一句話，你還記得嗎？”

言睿杞抬眼看著她，仍舊不語。

曲嘉鈺也不急，而是鎮定地說:

“當我們遇到我們無力爭取的事情的時候，我們就盡可能做到對我們最大的利益化?！?

曲嘉鈺的眼瞼微微朝下，一字一句的說:

“既然對方要當戲霸，我們就讓他當唄，等播出的時候，觀眾自然會發現這個問題，到時候我們買通營銷號，稍微引導一下走向，順勢賣波慘，我們未必就是虧了?！?

言睿杞始終不說話，曲嘉鈺拉著他的手臂，看著他的眼睛，說:

“睿杞，咱們有很多個獲獎電影，多的是影視類的代表作，不缺這一個，所以咱們也不用正面剛，平白得罪人。順便，還可以收獲一波輿論，對你的人設更有幫助?！?

言睿杞微微閉眸，躺在了椅子上，許久不曾說話。

再次睜眼時，已經是一片平靜，面無表情地說:

“我申請要手機?！?

曲嘉鈺微微皺眉，思考了一會兒還是給了言睿杞，叮囑道:

“別玩太久，注意休息?！?

“這劇本都改成什么樣了呀！我都搞不清楚誰是男主了！”楊佩珊越翻劇本越惱火。

沈欣卻一臉云淡風輕，“這重要嗎？”

楊佩珊不可思議的反問:

“這不重要嗎？”

沈欣挑眉，“你很想跟言睿杞搭戲？”雖然言睿杞是長得挺好看戲也演得好，但佩珊不至于這么花癡吧？她的好兄弟韓寒是不香嗎？還是阿訪不夠香？

“我說的是這么回事嗎？”楊佩珊徹底呆住了，她現在在意的問題是整個電影很可能會成為年度性爛片，而不是跟誰搭戲的問題！

沈欣笑了笑，安撫道:

“好了，他戲霸就戲霸吧，霸占的也不是你的戲份啊，你演好你的女主就行了。”

楊佩珊深吸一口氣，克制住自己已經完全躁動的心，

“是這個問題嗎？如果一部戲，它的戲份和劇情是怎樣已經不重要，只需要演員的演技夠格就可以高枕無憂的話，也不會有那么多年度爛片了?！?

沈欣輕笑，喝一杯茶說:

“問題就在于，現在有演技的演員，還真不剩幾個?！?

楊佩珊氣極反笑，“所以咱們這部戲，難得劇本優質制作精良演員班底好名導指導，為什么不能好好拍努力成為優質作品呢？”

沈欣放下茶杯，一臉平靜地說:

“好了，人家男主的扮演者言睿杞都沒多說什么，你也別急?！奔币矝]用。

楊佩珊頓時泄了一口氣，頹靡道:

“言睿杞很早就拿到影帝獎了，他多的是電影的代表作，隨便翻翻言睿杞出演的電影，都是些優質電影，是這么多年來，唯一一個僅次于韓寒，和超級影帝沈清風打平手的男演員，他當然無所謂這部電影最終會怎么樣，反正也不會就憑借這部電影打破他所有優質電影最高評分和口碑的記錄，但是，對我來說，卻是我唯一一部有內涵的電影，本來是可以成為口碑之作的，本來可以成為代表作的，現在整部電影出現了劇情漏洞，主次倒置，我為我以后的口碑擔心”

沈欣顯然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雙手環胸，道:

“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但是人家是甲方送進來的，人家就是這個組的少爺，除非你讓蕭總追資，但你覺得這可能嗎？蕭總只會選擇自己制作或者投資靜茵拍的頂級電影，因為那樣的回報率才最大，既然不能，我們只能接受現實，播出之后再引導輿論?！?

“我不是在意輿論的問題。”楊佩珊強調，她在意的從來都是戲，還有口碑和質量，輿論怎么樣，只要不是特別壞，她都無所謂，畢竟她根本不想做流量明星。

“但是你必須在意！”沈欣提醒，不在意輿論的問題說得倒是輕巧，公司可能去管一個被黑成炭的小明星嗎？在這個圈子里這么久，更讓沈欣明白了，好的輿論為藝人帶來好的影響，而只有這些，才能接到優質資源。這些，都是互存的。

“行吧，我知道了，我想一個人待會兒?！睏钆迳好靼祝F實就是如此殘酷，只是她不想，被這么殘酷的現實磨平了棱角而已，如果連自己的羽毛都不好好珍惜，她又能走多遠？或者說，身為一個演員，若是連對戲的底線都沒了，還能接到什么優質劇本？再或者說，就算是做流量小花，又有幾年？她不是不明白現實，而是看得太透了。

沈欣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多說，把空間留給了她一個人，讓她單獨待著好好靜下來，因為，這……就是現實啊。

一出來就遇到了曲嘉鈺，沈欣走過去，卻沒有打招呼。

曲嘉鈺看到她來了，輕輕一笑，

“難得……你主動靠近我了啊?！?

“想多了，沒有的事?！鄙蛐婪瘩g，

“只是恰好這里可以靠著，而你恰好又在這里，我總不可能因為你在這里，就放棄了唯一一個可以靠的地方吧？”

曲嘉鈺挑眉，往四周看了看，忍著笑意說:

“嗯，這么大的地方，恰巧就來了這里。嗯……畢竟，這里有靠的地方嘛。”

沈欣的身子一僵，聽出她話里的調侃之意，卻又反駁不了，冷哼一聲轉過頭。

“噗”

曲嘉鈺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取笑她說:

“這么多年來，你還是和當年一樣這么傲嬌，跟姐說說，是不是遇到煩心事了？”

“沒有”沈欣撇著頭，哼哼著說:

“有也不用你管。”

“噗”

又是一聲笑，曲嘉鈺實在拿她沒轍，主動靠近她說:

“是為了男二那個事吧？”

沈欣瞇起眼，堤防地看著她

曲嘉鈺無奈的說:

“好歹我做了這么多年的金牌經紀人了，這點本事還是有的”

“是又怎么樣？”沈欣又撇過頭

“不怎么樣”曲嘉鈺勾起一抹笑，

“或者你主動向我請教，沒準我能給你出主意，保證讓你利益最大化?！?

沈欣這才正眼看著曲嘉鈺，與她對視半晌，眸中似乎閃過糾結和猶豫的情緒，才下定決心說:

“不需要！”

說完，沈欣便轉身走了

看著她的背影，曲嘉鈺突然覺得她額外有趣，甚至比當年還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