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
空氣,給我空氣……
不,不是空氣,快,快把我放回去!
我感覺到眼前一陣陣地發黑,我感覺到我的嘴巴機械地開合,感覺到頭兩側的……
鰓……
是的,沒錯,是魚鰓,在不停地開合。
我,是一條草金魚。
一條有著比一般同類更大地漂亮尾巴地草金魚。
只要兩三塊錢就可以帶回家。
我被這個男人買回家已經養了一年多。
我很好活,所以很便宜。
可是這一天,這個人類幼崽卻讓我嘗到了這輩子頭一回地瀕死體驗。
就是因為我平時引以為傲地漂亮的大尾巴,我被這個人類幼崽一眼看中。
我隔著那透明的玻璃,我就察覺到了那火熱的目光。
對于這種欣賞的目光,我習以為常,畢竟漂亮的事物就理應享受更多的目光。
可是,我沒想到,這個人類幼崽,竟然將手伸進了我的領地。
在我驚恐地成功逃竄幾個回合之后,把我買來的男人拿著漁網把我撈到了一個漂亮的,小巧的魚缸里。
我害怕極了,可這還不算什么。
男人把裝著我的小魚缸遞給了那個人類幼崽。
透過水面,人類幼崽稚的面孔變得扭曲。
然后,我就被那白嫩嫩但力氣卻足以把我捏扁的小手才水里抓了出來。
越來越炙熱的溫度包裹著我,我感覺到了灼痛,這還不算什么,那種明明拼了命都無法呼吸的感覺實在是這輩子——
我還有這輩子嗎?
從夢中醒來的我,一身熱汗。
畢竟這個時候的天氣沒有40度也足有30 度了。
而之前夢境里的那一幕真真實實發生在我的生活中。
但我已經不記得那條魚最后的宿命。
在人類眼中,其他生靈的生命有時確實可以用金錢來衡量。
一條金魚只要兩三塊錢,而貓狗等等則看品種不同而不同。
對于有些人類而言,這些生命的消亡或許只是一個金錢損失而已。
那是父親的朋友帶著家里幾歲的小孩來我家做客,小男孩很“喜歡”金魚,就那樣拿著。
實在是礙于情面,我當時竟然有掐著他的脖子問問他是什么感受的沖動。
所以我這個人并不適合養小孩。
我問,“你為什么要那樣拿著它,它會死的。”
男孩純凈的眼睛看著我,道:“我就是想看看它這樣多久會死。”
他就那樣理直氣壯,一臉無辜地用他純凈地眼睛看著我,仿佛在回答今天天氣怎么樣一般。
我卻不寒而栗。
孩子地媽媽還表揚道:“我家寶寶可真有好奇心。”
我去TM的好奇心!
只是我萬萬沒想到,有一天在夢境里,我會變成那條金魚。
所以說人之初性本善呢還是惡呢?
我又想到了小時候的自己。
那個時候媽媽買了幾條泥鰍養著。
同樣是因為便宜,好養。
那時候家里很小,床緊挨著窗戶,而魚缸就擺在窗戶上。
我吃沙棘,吃完的小籽懶得吐到床下的垃圾桶里,就扔到了魚缸里,美其名曰“喂魚”。
我當然是不知道要養活它們需要怎樣的條件,我以為這是互惠雙贏,直到第二天,“好養活”的泥鰍死了一大片。
我當時心里其實沒什么波瀾,畢竟那黑灰色的泥鰍真的我看著就討厭,死了也就死了,也不是我買的,我也不心疼。
但長大后懂事的我,常常會心懷愧疚。
還有自己舍不得吃而壞掉的夾肉餅,我把它喂了小狗,然后小狗病死了。
我只以為資源可以再利用,沒想到,我會生病,而它會死。
我確實小時候沒有想到這些,可那個孩子呢?
他那種平靜的樣子,讓我至今回想起來依舊自動降溫。
我不得不承認孩子是無知的,正是因為這種無知,他們可能是最可愛的天使,但也可能是最可怕的魔鬼。
他們以自為的“善意”可能會釀成大禍。而紅果果的惡意,完全考慮不到后果的惡意更是可怕到近乎殘忍的。
所以校園暴力往往有著令人格外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們還不能完全地“共情”,或許并不知道這樣做之后會對別人的生理和心理造成巨大的,無可挽回的傷害,又或許只是我有這種“共情”能力,而很多人并沒有?不然那個母親怎么會在孩子說出那樣的話之后還笑得出來?
我不知道是我出了問題,太過“共情”,所以看到那些受害者往往可以感同身受,所以格外憤怒;還是我太過敏感,太過“大驚小怪”。
我也不知道,那些做出著這些“惡行”的人,是同我一樣真的沒有想到后果,還是真的在享受那種生殺予奪的快感。
我常常懷疑自己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不知道是我這個異類混進了這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異變卻漏掉了我。
噩夢有醒來的時刻,可,那些罪惡呢?會有消失的一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