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君子報仇十年太晚】

就在米格爾王子、梅林大法師和銀狐艾隆尼斯三人認為凱倫是個非常善于隱忍，不會做出出格舉動的時候，凱倫卻在隨后的幾天里在后山禁區中瘋狂實驗。

談判仍在進行，但過程開始不順利，這也正常。德米亞并不甘心賠償阿帕雷斯坦，加上還有宗主國托斯蘭德的撐腰，所以有了膽氣。

由于凱倫現在身份特殊，而且是立了功的英雄人物，所以他白日里可以較為隨意地在會場周圍走動，由此得以觀察德米亞的軍營駐地，通過數天的觀察，基本掌握了米格爾的位置和行蹤。

到了晚上，便是他實驗的時候，他心中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正在通過實驗不斷嘗試。

一條小蚯蚓在他手上不斷掙扎，隨后被他拋在地上，蚯蚓立刻鉆入泥土中，如泥牛入海。

「成熟——催化！」凱倫施展催熟魔法，很快地面一陣輕顫，然后一個洞口很快便出現在他腳下。

蚯蚓在他的意識操控下開始打地道，他隨即潛入地道中，一路彎腰潛行。雖然他也試過不少動物和昆蟲，但是蚯蚓打地道的動靜最小，而且效果也很不錯，所以最終還是選擇了它。

巨大化的蚯蚓在地道中已經變得足足有十幾米長，跟巨蟒一般嚇人。不過它對凱倫十分服從，蚯蚓的性格是屬于溫順一類，很好控制。

潛行了一段較長距離的地下通道，然后蚯蚓停了下來，看來已經到達目的地了，洞口已經開好。凱倫立刻讓蚯蚓恢復原狀，鉆進泥土中，自己則爬出洞口。

鉆出來的時候，他便灑下一堆草籽，催熟后，直接將洞口給封住，和周圍的草地混成一片，幾乎看不出痕跡。

「很好，看來這個方法可行。」凱倫終于滿意了，經過數百次的實驗，他終于可以嫻熟地掌控蚯蚓為他打通地道，然后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目的地。

一旦他可以靠近米格爾，趁他熟睡的時候或者利用可以噴出致人昏迷的植物，讓他得以施展催熟魔法。

「成熟體承受催熟魔法，會加速衰老提前死亡，名為衰老詛咒，莫利亞大叔便是中了這等詛咒。殺人于無形便是如此，米格爾，我要你為塔倫鎮無辜死亡的居民，為查理斯·布里斯坦先生的死負責。」凱倫的雙眼壓抑不住地露出兇狠如狼的神情，他在來到這個世界后從沒有如此想要殺死一個人，哪怕是第一次去集市賣東西被人打劫也沒有如此憤怒。

塔倫鎮是他在德蘭耶爾的「家鄉」，馬克一家更是對他照顧有加，等同親人，雖然他一度努力保持和這個世界土著居民的距離，但親情友情這種東西，根本是潛移默化的，為了替「親人」復仇，他愿意冒險。

和談進程在七天后總算有了大致的結果，德米亞將要支付一筆龐大的戰爭賠款并承認部分被占領的領土永久歸屬阿帕雷斯坦，同時在托斯蘭德的見證下，未來十年內不準再挑釁阿帕雷斯坦，否則托斯蘭德將保持中立態度，不再提供庇佑。同時，阿帕雷斯坦十年內不準主動侵犯德米亞，否則托斯蘭德將正式對帝國宣戰。

結果傳出，令阿帕雷斯坦歡呼雀躍，塔倫鎮更是成為歡樂的海洋。德米亞一行代表在簽訂了條約后便打算次日就返回，托斯蘭德等代表先行一步當日返回，銀狐艾隆尼斯臨行前還邀請凱倫共進晚餐，凱倫雖然感到意外，卻還是欣然赴宴。

「塔倫子爵，我很愿意交你這樣的朋友，不過你我身處對立的兩個國家，也許將來會不得不互相廝殺。」艾隆尼斯舉起酒杯，兩人一飲而盡，然后在接下來，艾隆尼斯便說出了這樣的話。

凱倫笑著搖了搖頭，回道：「恐怕這很難，我只是負責給軍隊提供糧食，并不會上戰場，況且，將軍您大名鼎鼎，我這樣不堪一擊的家伙又如何能跟你比較？」

聽見凱倫如此貶低自己，艾隆尼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再次舉杯，凱倫只好又陪他喝了一杯。

隨后，艾隆尼斯意有所指地說道：「我少年時離家尋名師指點，歷經艱險方得遇名師，當時師父考驗我的悟性就讓我坐在樹林子里感悟樹和風的關系。」

「哦，不知將軍當時有何感悟？」凱倫頓時好奇起來。

艾隆尼斯似乎回到了當初那天，回想起樹林里的陣陣樹葉沙沙聲，覺得疑惑不解，后來又感受到狂風的力量，于是說道：「我坐在樹林里感受到了樹的無奈和風的強勢，就像人和命運。樹是喜歡安靜的存在，可以十年百年千年乃至萬年立于原地，但是風卻是天底下最不安于現狀的存在，它想要吹跑一切，哪怕是堅固山岳，哪怕是滾滾河流，一日不行則千日，千日不行則百年，百年不行則千年乃至萬年，山岳終會崩碎，河流終會潰散消失，這就是風的強勢，無法阻擋。樹和風是天生對立的，樹想要安靜地一直存在下去，但是風不允許，不停地逼迫它搖晃，樹無奈下只能將自己的根系牢牢扎根在地底，枝葉卻不得不認同風的強勢，隨風搖曳，保持了自己的底線同時又不得不做出讓步，這就是樹的生存之道。」

凱倫想到了「樹欲靜而風不止」的道理，艾隆尼斯的感悟差不多，在命運面前，人其實反抗的地方很有限，為了生存，可以一時低頭認命，并不會因為你抗拒就能逃脫命運。

「你的才能決定了將來必然不會只是留在一個地方，當命運來臨的時候，你無可選擇，必須隨風而動。當然你可以有自己的堅持，但是不要想否定它。凱倫，你要有應對命運變化的準備，不能被動去等待。」艾隆尼斯的話似乎含有另一層深意，但凱倫一下子并未直接體會出來。

晚餐結束后，艾隆尼斯告辭，似乎就像完成了警示他的任務一樣，瀟灑離開了，只留下皺眉深思的凱倫。

「此人絕不會無緣無故請我吃飯，也不會無緣無故跟我說那些話，難道他的意思是說，我的命運即將發生改變，而且會危及我的生命，我不得不離開塔倫？」凱倫想到這，對自己即將展開的行動產生了一絲猶豫，但是一想到，如果放棄了這樣機會，自己定然會悔恨終生，便咬著牙堅定地走下去。

「既然命運無法阻擋，就勇敢地接受。古希臘神話中，戰神阿基琉斯明知留在家鄉可以幸福老死，離開家鄉則會隕落，毅然還是選擇離開，接受自己的命運，我又何必太執著？從來到德蘭耶爾開始，就決定了這一生要活的精彩些，咸魚的人生一次就夠了。」凱倫做出了自己的決定，取出小小的蚯蚓，扔了出去。

「成熟-催化！」地面輕顫，腳下前方出現一個洞口，通道正式展開。

凱倫不再猶豫，鉆了進去，開始實施自己的暗殺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