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甲在高高的天空中將天黑甩開，隨后將其像是一個皮球一樣在半空中打來打去。

失去了雙翅的天黑只能奮力掙扎，然后在一次次地攻擊中感受著天旋地轉。

“轟！”

天黑直直地墜落到地面，松軟的泥土直接被揚起，像是一顆小型的隕石砸落地面。

虎甲緩緩地從高空中落下，盯著坑中的天黑。

此時天黑捂著了自己的腹部，陣陣痛感在告訴它，那里破甲了。

它移開手往手心一看，漆黑的血液已經黏在了手心。

“果然……”天黑想道。

之前在空中的多次擊打，都是沖著自己的腹部來的。

“是時候拿出真本事了吧？”虎甲開口道。

而天黑支撐起身體，隨后體溫開始攀升。

這是進入戰斗狀態的信號。

隨著體溫的升高，它腹部的出血已然止住。

“砰！”

天黑在瞬間彈射出去，攔腰將虎甲抱住。

而后者在瞬間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沖擊，連帶著整個身體向后飛去。

它們抱在了一起，隨后將小樹林當中的擋路的樹枝統統撞斷，木屑紛飛。

而那些粗壯如同碗口般的樹木此時也不堪一擊，它們完全就是怪物。

“砰！”

虎甲不知是用了什么方式將自己和天黑分開，后者直直地橫飛了出去。

天黑迅速調整自己的身體，用鋒利的手臂直接割斷身側的一條粗壯的樹木。

它將樹木斜著切斷，切口整齊得像是電鋸鋸斷的一般。

天黑用自己強有力的雙手抱住倒下的粗木，將它作為一根粗壯的長矛，向前奔跑著插去。

“咔——”

虎甲雙手狠狠地拍在了迎面而來的樹木，鋒利的手指完全鉆入了木身當中。

一場角力開始了。

首先是天黑占據了上風，經過蛻皮的新生身體正在爆發著前所未有的力量。

這是他舍棄了人類的身體，化身為怪物應有的獎賞。

虎甲被這股巨力一直推動，直到后背靠上了一顆更加巨大的樹木。

它無法再繼續后退，只能拼盡全力地去推面前的長矛。

它聽到了背靠的樹木發出了痛苦的枝吖聲響，它慌張地低下頭，看著鋒利的長矛離自己的腹部越來越近。

“噠噠——”

虎甲的腹部傳出了細小的爆裂之聲，隨后它感覺到了一股疼痛。

它的腹部的甲殼在慢慢地被壓力擊碎。

既然角力無法勝出，虎甲開始發力讓長矛的方向發生改變。

這相對而言簡單一些，但是木刺已經有一部分刺進了它的腹部，所以它不得不犧牲自己腹部的一小部分的肉。

它扭轉軀體，讓刺入身體的木尖離開自己腹部的正中，隨后一切如它所愿。

虎甲犧牲了腹部左側的一些肉換得了自己的脫身。

樹木刺入了它背后的更大的樹木里，引得一些樹木的纖維突破樹皮暴露出來。

天黑見到對方脫身后，一手深深地刺入了抱著的木頭里，狠狠地扯下了細長的一片木板。

很顯然，天黑打算用這個作為武器。

虎甲見狀后有些輕蔑地撇過頭。

“咔！”

木板結實地打在了虎甲的脖頸上，但是仿佛并沒有造成什么傷害，整片木板直接彎曲斷裂。

但是這畢竟是一塊生木，里頭還有著水分，因此木板并沒有斷裂，而是連著木刺彎曲開來。

“這種東西……”虎甲輕蔑地用手撥開木板，隨后一個踏步一拳打在了天黑的頭部。

這一擊的確夠快，讓天黑沒有提前閃躲，它感覺到自己的復眼黑了一大片。

成為蟲人之后的眼睛，已經不再像是人那樣脆弱，一點損傷就會影響全部的視力。

復眼又一部分損傷的話，影響的也只是那一部分而已。

天黑連連后退，用手捂住自己的其中一只復眼。

隨后漆黑的小眼被排擠了出來，夾在了它的手指縫里，這是在新陳代謝。

被對方打爛的一部分小眼自動脫落，只需要一會，新生的復眼就會長出來，為這幅身體提供新的視野。

虎甲上前，趁著天黑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時候，手指并攏地刺入了他那已經破了甲的腹部。

堅硬且鋒利的手指很輕易地刺破了肉質，而天黑急忙地反應過來伸手握住對方的手腕。

而天黑早已明白，一昧的防御只會滾落到失敗的境地。

它也學著對方的攻擊，一只手插入了對方的腹部。

那里剛剛被木頭刺破，比自己的還要嚴重一些。

二人很快就陷入了新的僵局。

虎甲開始不停地勾動著手指，想要一點一點扒開對方的皮肉，進而將里面的什么東西扯出來。

但是它很快就發現，天黑竟然收回了自己的手，化為了拳頭擊打在了自己的臉頰上。

虎甲收回手，一腳將天黑踢開。

此時的它呼吸變得有些急促，同時身上散發出一股怒氣。

就在剛才，它明白了眼前的對手，雖然已經舍棄了人類的身體，但是心里卻沒有與人劃清界限。

眼前的對手仿佛不愿意將手刺入自己的腹部，不愿意將自己的腸子扯出來。

這讓虎甲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侮辱。

“你是在侮辱我嗎！”虎甲的口器全部打開怒吼道，顯得十分嚇人。

虎甲的反應讓天黑陷入了短暫的呆滯。

“你是在侮辱我嗎！你真的想明白了嗎！”虎甲繼續吼道。

它感受到了極大的不尊敬。

身為一名戰士，它做好了拼盡一切的覺悟，做好了就算是用牙齒咬也要將對方置之死地的覺悟。

但是看看天黑給它的回應，對方竟然會在性命攸關的時候作出收手這種讓步的行為。

這本身就是一種極大的不尊重。

虎甲從始至終都認為自己是一名戰士，它渴望盡力的一戰，與對手毫無保留，最后獲取勝利或者是獲取失敗。

它想要的就是如此地簡單。

但是天黑的行為徹底激怒了它，這在它看來是一種蔑視。

而天黑此時低下了頭，看著自己右手手指尖上面的殷紅的鮮血。

它完全能理解虎甲所說的話，同時也在這個瞬間明白了一件事。

自己的身體進化到這種程度，以及現在所發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

天黑明白，自己已經無法回頭了。

它抬起了頭，狠狠地握緊了拳頭，四肢開始漸漸地生長出鋒利的且細小的甲片。

它切斷了內心中對過往的最后一絲眷戀，現在的它，就是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