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巧節到了下半場，便是游街，幾位優伶打扮成趙龁和蘇汐的樣子，演著。那打扮成蘇汐的優伶將酒一飲而下，又將酒壇一摔，打扮成趙龁的便舞了幾下，揮舞長袖，做邀請狀。“姑娘~請——”

蘇瑞秋倚在酒樓的窗上，看著這戲，似是不悅，將酒傾了下去，美酒混進了污水，流入了地底。又將手撫上了自己的心口。

“你如此恨嗎，蘇汐。”蘇瑞秋的眼睛卻不曾離開那戲碼。“但我是故意的，我偏要讓你看看在眾人口中的你和他是多么美好的一段佳話。”

可卻是聽到了酒杯摔碎的聲音，有人呼喊著她的名字，帶著哀怨，蘇瑞秋轉頭，卻看見了左合參。

“哦，是了，各大門派是應該過來了。”蘇瑞秋離開了窗戶，“可你應該自由了，又來找我做甚，你只要別忘記在武林大會擁戴小羽徽就好了。”

她心情不悅，不想多語，便準備離開，卻被左合參拉住了，卻見他臉頰泛紅，居然說起了胡話來了。

“主人……蘇……瑞秋……呵呵，也只有在夢里敢這么喊你了。”

“喝醉了嗎？”

“你為什么總是要推開別人，為什么別人只是和你關系靠近一點，你便閉上心扉，我已經……已經那么努力的不靠近你了，你為什么……還是要推開我……你這樣始終一個人……會……”

“你……在可憐我嗎？”蘇瑞秋感到諷刺，亦有些憤怒，便一下子捏住了他的肩，聲音倒也大了一些。“你聽著，蘇汐或許確實是個可憐之人，但我蘇瑞秋是個十惡不赦之徒，我禍亂朝綱亂殺無辜，我不該被任何人原諒，就算這個世界上真的還有什么東西能夠讓我得以原諒，我也會將那個東西毀掉。”

左合參停下了呢喃，抬頭看著她，蘇瑞秋倒也是冷靜了下來，揉了揉太陽穴。

“對不起，我沖動了。”拉著他走向房間。“去稍微休息一下吧，我去替你——”

“我不要！我不要休息，我不要你替我做任何事，我只要，只要能跟著你就好！就不能讓我出現在你的劇本里嗎？哪怕只是一個背景，求你了，不要丟下我……”說著，左合參居然吻上了蘇瑞秋的唇。

/

左合參在清鐘樓的這段時間，日子過得倒也是舒適。

每日辰時起床，會有人替他梳洗、用膳，到午時這段時間用來練武，下午是處理一些瑣事，晚上，便又是自由時間，而亥時便可入睡，好一個逍遙自在，和在鬼城時完全不一樣，而那些部下，除了對他有畏懼之情，倒也沒什么別的不同，不如說，帶著畏懼反而更加舒坦。

真的是回不去了嗎？

這段時間，蘇瑞秋并沒有找過他，而他對事情的匯報，蘇瑞秋也沒有回復過，是了是了，連手上的鐐銬都被去了下來，在鬼城這么多年，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現在，他以左合參的身份回來了，那鬼城二殿閻羅，隔壁沒有人知道就是他。這一切的一切，簡直仿佛在告訴他，你自由了。

身邊的一切都在叫他回去，歸根結底，回不去的只有他自己罷了。

他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是蘇瑞秋將他從血海中帶回來；他回到清鐘樓，發現自己家已經被霸占，幾近崩潰，是蘇瑞秋幫他找回了自己；他覺得就這樣廢物的過完一生的時候，是蘇瑞秋喂了他自己的血，讓他成為武學奇才。

將他這個破碎的瓷器娃娃修復好后，就直接放了回去了嗎？

到葉州，正逢花巧節，左合參心里郁悶，看到有人散酒，便喝了，他酒量不佳，轉瞬便醉了，喝醉時還在街上，卻不知為何醒來卻是在酒樓里自己的房間了。

被弄亂的床榻、床上的污漬以及衣衫不整的身體都在提醒左合參昨晚發生了什么，而他酒后亂性的對象正在梳妝鏡前梳理著自己的頭發，那人倒是將左合參嚇得徹底清醒了——是蘇瑞秋。

“屬……屬下酒醉失德，竟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請主人責罰，屬下愿意以死謝罪。”左合參連衣服都來不及整理，跪了下來。

“張口閉口死不死的，你死了，我好不容易拉攏來的清鐘樓怎么辦。”蘇瑞秋卻連正眼都沒有看他，繼續理著自己的頭發。“而且，是我趁你喝醉沒了意識，辦的你。”

什么……

“既然醒了，就來伺候我洗漱更衣。”

“……是。”

蘇瑞秋倒是一副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得樣子，左合參努力回想，卻怎么也想不起來昨晚的事情。

“不知屬下為何會在自己的房間？”

“昨夜你發酒瘋引來了小二，他告知我你的房間的，原本是準備回我的房間，不過既然知道你的房間了——我也不想弄臟自己的床榻。”

“主人，昨夜屬下……”

“嗯，就是抱著我哭讓我不要離開你罷了。”

……

居然說出來了……而且，主人聽到這話后居然……可她又是什么意思呢，不對，昨晚自己又是如何說的……

卻正在想著，蘇瑞秋一使巧力，按住了他。“你若是想回憶昨晚的事情，我可幫你，正好昨晚的你喝醉了，我不是很盡興。”

卻有人推門進來，似乎是想說關于武林大會的事情，卻看見了這尷尬的一幕。

“我不小心摔倒了。你們處理要事吧。”那人想退出去，卻被蘇瑞秋喊住了，她倒是選擇了一個明眼人都不會相信的解釋，淡定了理了理衣服，準備出去。

……

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我的房間在你的房間的左手數第三個房間。”出門前，蘇瑞秋對左合參說著，卻又頓了頓。“歡迎回來，阿參。”

我允許你呆在我身邊，是這個意思嗎？

真是太好了。

不過事后，那闖進左合參屋子里的人卻問了左合參一個問題，讓左合參也深思了好一陣子。

他問，左大人，我看你平時兇狠，做事不留余地的，這清鐘樓哪個不怕你，為什么……會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