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側頭看了眼一旁的肖垚，果然是和我一起混的壞孩子，知道人家膽小還故意嚇人家，看把劉朝陽嚇得，什么都不說就趕緊回去找二姥爺給看去了。

“你夠厲害的，三兩句話就把人家嚇成這樣，”我笑著說，看來他也很不喜歡那個劉朝陽。

等我們兩個一起走到肖天的身邊時，他已經在焦急的等待我們了，而且手里已經都準備好了道具，而我們此時已經在三姥姥家里靠近二姥爺主屋的那間房子里。

這個房子里堆放了很多的雜物和豬需要的一些物品，屋子也很小，因為和二姥爺的房子背靠背，所以這個房子和二姥爺的房子共用了一堵墻壁。

肖天為了防止被愛英小姨或者是三姥姥打擾，還將屋門從里面插上，所以現在雖然是下午四點的樣子，但是整個屋子里都昏暗的很，只有門縫中透過來一些光亮。

屋子里擺放了一個矮桌，上面放了一個臉盆和一盆水，在水上漂浮著一張畫好的符咒，上面用紅色的朱砂描畫著繁復的紋路，被水浸染卻是一點都沒有暈開。

接著，肖天沒有多做解釋，咬開了中指將一滴血滴入了那盆水中，然后便閉目小聲的念起了咒語。

肖垚看我不解的眼神，小聲的說道，“這是竊音符，可以偷聽到二姥爺房間里的聲音，所以一會兒不管聽到什么，你都不要害怕，也別驚訝。”

我有些了然，遂也平靜下來，然后突然就想到竟然還有這種符咒，那不是所有人的話都能夠聽到了？后來又想到肖天滴入的中指之血，估計應該也不是隨便就可以使用的符咒了。

隨著肖天咒語的結束，他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同時水盆中的符咒竟然有了動靜，輕微的顫動中，連帶著水盆中的水也輕輕的蕩起了漣漪。

首先便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應該是劉朝陽媽媽的聲音，她一邊哭一邊說，“先生，你可一定要救救朝陽啊，他再這樣下去身體可就嚴重受損了呀。”

他爸爸不耐煩的聲音響起，“好了小麗，別說了，還是讓先生說吧。”

二姥爺問道：“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多久了？”

“半年多以前了，晚上突然跑到我們的臥室，說是夢到自己頭上長了一只角，嚇得再也不敢一個人睡了，后來便每天都是如此，我們這才覺得不正常起來，最近更是嚴重，白天的時候也能看到不干凈的東西，要是能夠早點兒……”他媽媽還想繼續說，卻是被誰給制止了，突然就停了下來。

二姥爺接著問道，“小朋友，你夢里長出的犄角是什么樣子的，給老爺爺說說吧。”

“黑色的，很硬，扭呀扭的，很恐怖，而且……好丑。”小朝陽在盡量全面的形容那只犄角，語氣也還算平靜，倒是對那只角諸多嫌棄。

“是一只，還是一邊一只？像牛那樣的？”二姥爺接著問。

“我……不記得了，剛睡醒的時候記得很清楚，但是過一會兒就都忘了，只知道很恐怖。”小朝陽很認真的回答，但是他說的夢我有時候也是這樣，倒是沒覺得奇怪。

“哦~那后來你都看到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二姥爺很有耐心的問他。

“有的人舌頭很長，有的人頭發很長，還有的人指甲很長，他們都盯著我看，其他人都看不到……”他的形容有些言不達意了，我想不出來這有什么可怕的，只盯著看就嚇成這樣？

事后我跟肖垚討論這件事情的時候，他說我可能和他一樣，少了一根神經。

接著便是一段時間的安靜，似乎是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接著二姥爺口中卻是響起一種默念咒語的聲音，我是聽不真切，但是肖天和肖垚卻是聽出了一些什么門道。

“他念得是請鬼咒，他家果然供奉的是清風。”肖天小聲的給我們說著，臉上現出凝重之色，還不忘給我們解釋著，“清風就是鬼魂。”

我聽到后也沒覺得奇怪，我老姥爺在的時候好像就是供奉的清風，以前聽村里人議論過這件事情，但是當時沒明白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正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就聽到二姥爺劇烈的咳嗽一聲，接著便傳來朝陽媽媽的一聲驚呼，我們聽著心中也不覺一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先生、先生，您這是怎么了？”朝陽媽媽大聲的呼喊著，劉朝陽也嚇得“哇哇”大哭起來。

二姥姥此時應該是在院子里聽到驚呼，也從門外走了進來，接著便聽她喊道，“老頭子，這是怎么了，怎么這么多血？”

“這應該是被反噬受傷了，至少要吐血的。”肖天將他的猜測說了出來。

“我爺爺這兩天身體一直都不太好，沒想到會突然如此嚴重，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不好意思。”接著便是張運學的聲音響起來，卻是下了逐客令。

我聽到張運學的聲音倒是覺得奇怪，我們四年級逃學，他現在可是六年級了，怎么這個時間也在家里，肖垚也是一樣疑惑。

然后就是朝陽媽媽小聲的安慰他的聲音和他爸爸向二姥爺告辭的聲音，接著便聽到他們邁步離開的聲音。

“這點意思請您收下，給你們添麻煩了。”那個司機模樣的人緊接著說道。

“事情沒有辦成，禮品可以收，這些錢是不能收的，這是規矩，請回吧。”張運學還有些變聲期的嗓子說的倒是不疾不徐。

然后就是互相推讓的話，倒是沒說幾句，那個人也離開了，最終張運學也沒有收下所謂的“意思”。

我聽到這里以為肖天應該會解除符咒了，卻看到他們二人此時卻是更加認真的在聽著他們的談話。

“運學，這可怎么辦啊？快去找你崔大爺過來給看看吧！”二姥姥此時已經嚇得六神無主，說話時的聲音都變得更加尖細，也能聽出了話里緊張的情緒來。

“奶奶，你別著急，這只是反噬，沒有大問題的，休息一下就好了。”張運學卻是平靜的說道，這時屋門打開的聲音傳來，張運學馬上說，“爹，你回來了？”

“用不用拿點兒藥吃？吐了好大一口血。”二姥姥依然不放心。

“沒事，不用的，我心里有數，一會兒我來就行了，忙去吧。”張運學的爹，也就是二姥爺的兒子說道，我平時都叫他小馬舅舅，他屬馬，名字里也帶馬，他這是要將二姥姥打發了出去。

然后便是他和張運學吃力的扶著二姥爺向里間屋床上走去的聲音，我甚至可以隔著一堵墻聽到隔壁房間里輕微的聲響。

“爺爺，您這是……”張運學不解的聲音傳來。

“沒事沒事……是我大意了，沒想到剛才那個孩子身上的東西那么厲害，咱家的家仙受了重創，一段時間估計是……”二姥爺難過的聲音傳來，隱隱帶著一股懼意。

我好像有聽肖垚講過，保家仙受傷可是非同小可的，據說還有可能會報復他們家呢。

“爺爺，您先別著急，一會兒我們在一起再商量商量，這幾天您身體不好，咱們就暫時不接活兒了吧，另外今晚……”張運學輕聲的安慰著二姥爺，語氣中也是諸多無奈。

“哎，沒有得到你老姥爺的真傳，還是差了很多啊……”二姥爺低低的呢喃聲傳來，接著竊音符便輕顫一下，徹底的沉入了水底，再沒有聲音傳來。

“你二姥爺不是你老姥爺的真傳？”肖天抬頭問我，看到我一臉迷茫，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說，“看我問的，那時候你還沒有出生呢。”

肖垚這時卻是認真的說道，“這個怎么可能呢，天歌姥姥可是說的很明白，二姥爺繼承了老姥爺的衣缽，如果不是真傳，那二姥爺又怎么會也做了神漢這么多年，而且還十里八鄉的這么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