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婷出院了，穆染去接她，他想把顧婷處理好之后就回去和朝婉談一談。

朝婉那晚之后也搬去和她閨蜜一起住了，她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他們的關系和她自己的規劃。

一個多周都沒聯系了，穆染也想清楚了很多事情，朝婉不聯系他，他自己按捺不住了，給朝婉發消息打電話也都石沉大海。他知道朝婉是生氣了，自己做的孽還需要自己來償還，現在又不能急功近利，要一步一步地走。她先要把這些事情處理好了才能去把朝婉接回來。

“以前你救了我一命，如今我救了你一命，咱們兩清了。”他單手插在褲兜里，眼神疏離冷漠，沒有了鄰家大哥哥的溫暖。

“可是是你女朋友把我推下去的。”顧婷心頭流過一絲惶恐不安，這個故事發展和她預想的不一樣，朝婉把她推下去，他不應該對自己充滿歉意嗎，他一定不會喜歡上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我相信她，她不會是那種人，她平時連殺雞都不敢看。而且別忘了那里有監控，我看的一清二楚。”他審視地看著顧婷，正如崔鵬所說，顧婷不簡單，她已經不是那個單純的女孩了。

他最開始害怕她是真的推她下去，不想去查真相，后來想想自己真是傻，她是什么人自己怎么能懷疑她呢？后來他去查清楚了，雖然角度很像是朝婉動手，可是顧婷那些動作和表情還是讓人看出她自己是故意的。可是看著朝婉絲毫沒有解釋，心中窩火，因為只有對自己不在乎的人才會不屑于解釋。

顧婷咬著唇沒有說話，就這樣眼淚汪汪地看著他，他以前是最害怕自己哭的。

“我一直當你是妹妹，別對我抱什么幻想了，這次的事情我不可能當作沒有發生過，以后沒有事情不要聯系我。不然，你就只有回美國去了。”看得出他的耐心已經耗盡了，眼神凌厲地看著顧婷，讓顧婷眼淚止不住的掉。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走了，留下一個冷漠的背影。

她知道自己真的沒有機會了，以前有白曉，現在有朝婉，以后還會是誰。她好不甘心，發了瘋一樣的摔東西，砸東西，宣泄心頭的憤恨。

敲門聲響起，莎莎穿著拖鞋去開門。

“誰呀，門要敲破了。”她在看電視的時候最討厭有人打擾。

“我來接朝婉回家。”他站的很恭敬，沒有老板的模樣，就像一個犯錯的孩子。

“喲，穆總啊。今天不去陪顧婷了呀，不怕朝婉再去推她一次嗎？”她把住門，沒有讓他進來，那酸溜溜的語氣很能惡心到人。

穆染沒有說話，也沒有生氣。“你讓朝婉出來，我有話給她說。”

“這是我家，你以為你誰呀，你以為我們家朝婉就是這么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嗎？”

“她不接我電話，她在生氣，我很擔心她。”穆染是真的沒轍了，面對程莎莎這么護犢子的樣子。

“現在開始擔心，早干嘛去了，我以為她是找到了值得托付終生的人，結果沒想到男人都一樣靠不住”，她控訴著穆染的罪狀，聲音逐漸大了起來，之前還為朝婉感到幸福，如今看來男人都是狗屁。

“是我的錯，我讓她生氣難過了，你讓她出來，我和她聊一聊”，他的聲音又放低了一度。

“不在我這里”，程莎莎還是希望朝婉能夠幸福，雖說是要氣一氣穆染，可是她看得出來穆染最近也是不好過的，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她去哪兒了？”他慌亂的抓住莎莎的手，語氣滿是慌亂。

“去國外了，其余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再見。”最好再也不見，然后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就剩穆染一人站在外面呆住。站了幾分鐘才頹喪地走了出去。

朝婉學校有一個出國當交流生的機會，她之前在猶豫要不要申請，她是一個不太愿意折騰的人，按她的話說就是能躺平真好。那次爭吵之后沒過兩天便去申請了。她也需要療傷，想離開的更遠一點，更遠一點。

“媽，我和穆染分手了。因為我要出國學習，我早也對他沒有感覺了，我一直都很恐婚的，你知道的呀。一個人多好，自由自在......”她就這樣云淡風輕的給媽媽說著，不想讓媽媽擔心，只好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她媽媽覺得這孩子腦袋肯定被驢踢了，怎么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呢。

穆染肯定是要去找她的，馬上查到她當交流生的學校，乘坐最早的航班飛過去了。

在她宿舍門口等到了她，一身風衣，拉長了他的身影。她看到了，這個男人還是那么好看，這么些時間沒有聯系，沒有接他的電話和回復他的消息，她以為自己能夠忘掉，結果在看到他的時候還是心里酸澀的厲害。她多想過去抱抱他，可是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做。

她把眼淚收了起來，走了過去。

穆染也看到朝婉了，她穿著一雙短款馬丁靴，緊身牛仔褲，黑色小外套，勾勒出她曼妙身姿，可是她又瘦了。

穆染滄桑的眼神看著她。

“我錯了，婉婉”，他拉住她的手。

“婉婉，我們回去吧，我已經和顧婷說清楚了，我已經不欠她了。”他把她拉進懷里抱住她，呼吸著她的味道才感覺安心，這段時間一直沒有得到安寧，沒有她感覺心都是空落落的。不過才半個月沒見，竟然如此想念。

要是以前的朝婉肯定會同意，可是現在經歷了那么多事讓她看清楚了他們之間隔著的不僅僅是顧婷，還有現實差距。她本就很小心謹慎，這次不想再出錯了。

“穆染，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們不合適。”她推不開他，只好任由他抱著，雙手始終垂吊著。她也多想抱一抱他，可是她不敢，不想和他再有所瓜葛。

“你，你什么意思？”穆染嗓音暗啞，他顫顫巍巍地問著。

“我們分手吧，趁我們都還年輕”，她也想過冷靜的，可是越冷靜就越想分手。因為她太累了，她只想躺平，不想每天應付和思考那么多沒有意義的事情。

“不，不，不會的，你不要說氣話，你把這句話收回去，我可以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他的語氣卑微到了塵埃里，讓朝婉的心跟著刺痛。

當你摔了一跤的時候很痛，可是處理傷口的時候更痛。朝婉知道分手兩個字從來都是傷人傷己，可是長痛不如短痛。

“我愛你，婉婉，你也愛我對嗎？”他急切地問著她，低下頭胡亂吻著她的唇。

朝婉躲開他的親吻，他身上獨特的男性氣味總是會讓朝婉沉迷。

“我從沒愛過你。我說過我們只是試試而已。”她掙開他的禁錮，面無表情地說著去，心卻在滴血，像是被捥了一塊肉一樣的疼。

她最擅長的就是言不從心，常常損人不利己。

她說的話句句誅心，從小到大就是這樣，讓人捉摸不透

“別鬧了，好不好”，穆染不能就這樣放棄，她以為朝婉只是在鬧脾氣。

“不用了，這是我深思熟慮的，我從來不是和你鬧”。

朝婉快速地進了宿舍。穆染沒有回去，而是在她學校附近住下了，朝婉不愿意見他，但他還是會想方設法地去見她。

后來穆染的公司出了一些事情，他不得不回去處理。

這兩天穆染悄悄跟著她，她是知道的，她沒有戳破不想讓他難堪，也許也是自己的私心作祟。她經常看著穆染在宿舍底下站一會或是站一夜，看著他沒有了往日的威風凜凜，青青的胡子冒出了頭，她心里何嘗不痛，他在失眠的夜晚她也是輾轉難眠。現在他走了，她本應該感到輕松，可是卻放肆又哭了一場，這段感情到底不是那么容易放下。

穆染去F國這幾天，顧婷聯合其他公司對其進行了打壓，她要讓穆染知道只有自己才配在他身邊。

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從沒愛過你”這句話一直循環播放在腦海，讓他更加拼命的工作來麻痹自己。

他一直覺得朝婉很懂事，但是從來不會輕易說分手，這一次她是那么決絕，讓他都有些不自信了。他忙著處理公司的危機，愛情又不順暢，心力交瘁的他終于是倒了下去。

那天鄒楠給她打了電話，朝婉知道后泣不成聲，聽到顧婷對他的算計，她更加后悔了，是她自己給他帶來了麻煩，而自己卻什么也不能幫他做。

“我不會回去的，你們好好照顧他吧”，她摸了摸眼淚，平復了心情對鄒楠說，聲音帶了些鼻音，可還是沒聽出什么異常。

鄒楠很失望的掛了一個電話，唉，可惜了。

那天她請了一個假，悄悄來到了穆染的病房，他盡管在住院，卻還是在看文件。她捂的很嚴實，口罩，墨鏡，頭巾，怎么看都像是在做壞事。她看到他了，他眼窩深陷，俊朗的臉染上一層灰色，棱角更加分明，卻又更加單薄。

“穆染，你很好起來的”，她在心里默默祈禱著。然后在男人側過頭的時候趕緊離開了。

穆染好像看到有一個鬼鬼祟祟的人，但是轉眼就沒有了。他心里有些忐忑，會是朝婉嗎？

于是讓李秘書去查了監控，確實有一個女人在門口徘徊了很久，那個身形很像朝婉。他暗淡的眼眸瞬間有了光彩，是朝婉回來了，朝婉是放心不下他的。

可是他找遍了城市還是沒有她的身影，而后他帶著剛剛恢復的病體起身去了F過找她。

朝婉在這里看見他很詫異，他身體狀態已經這么不好了，為什么還有過來，自己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啊。

“你怎么過來了”，她看得出來她根本就沒有休息好，是的，她有些責備和心疼。

“你那天，是不是回去了？”他沙啞的語氣帶著幾分不確定。

“沒有，我一直在這邊”，她心里有些慌張，但卻掩飾得很好。

“那天我看到你了，你明明是關心我的，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他一把扯過她，讓她貼在自己胸膛上。

“我們真的回不去了，穆染”，她眼神清冷，但是卻紅了眼眶。

“那你為什么要回去看我，為什么要哭？”

“我想，任何一段感情結束都會有悲傷的吧，就像家里小貓走丟了也還是會哭的。但是這并不代表我們還能繼續，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我很不快樂，和你在一起我不快樂知道嗎？”她本想留給大家最后一點體面，可是他卻遲遲不肯放手。

“之前是我錯了，我以后一定會讓你快樂的”，他心頭像是一把刀插過，她和自己在一起竟然不快樂。

“不會，我和你在一起就不會快樂。以前有白曉，現在有顧婷，以后有誰呢？我不是和你吃醋，也不是和你鬧，而是真的在和你說這個事情，我想要一個人自由的生活”。

穆染知道和自己在一起給她帶來了很多麻煩，可是她怎么忍心把自己丟下。

“他們與我有什么關系”，他反問。

“我就是累了，就是不想和你牽扯了，可以嗎？你如果真的愛我，就應該讓我快樂，放我自由”，她有些怒了，這個男人怎么軟硬不吃。

“你覺得和我在一起真的不快樂？”他聲音像是帶著哭腔。

“嗯，是的，我不快樂。”她整理了表情看了看他。

“那，好”，穆染放了她的手，蹌蹌踉踉的往前走去。

“祝你幸福”，朝婉背對著他往前走，聲音喃喃道。

朝婉一直是一個很理性的人，她知道什么人該愛，什么人不該愛。可是這一次她本就放縱了自己，這么久的夢該醒了，在這段感情里，她很累。

她回到宿舍，眼淚就止不住了地流了下來，這段時間的眼淚估計要用盆來裝了。

我愛你，可是我們真的不合適。想愛不能相守，相知不能相愛，估計是人生常態了。

記得高中老師說過喜歡的人不一定適合結婚。她很怯懦，喜歡半途而廢，不喜歡爭搶，這么一個沒有野心的人怎么能配得上這么優秀的他，只有顧婷那類人才和他般配吧。

她希望可以活出自己，而不是穆染太太這個標簽，她希望自己可以更灑脫一點，不希望以后總是互相猜忌，那樣太累了。

時間會遺忘一切的吧，希望如此，希望他幸福。這樣對誰都好，自己也會很幸福的，她對自己打了打氣。

冬天很快到了，城市籠罩著寒氣。穆染生日到了。幾個好朋友一起在正達火鍋店為他慶生，他卻沒有了生日的快樂。去年的這個時候，她也為他做了一個蛋糕，很難吃，但是他吃干凈了。

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喝的微醉，草草收場回去了。鄒楠他們對于穆染的悲傷看在眼里，無奈在心里，可是作為兄弟卻不能幫他做什么事情。

門口程莎莎在寒風中站著，搓著手哈著氣。

“生日快樂。”她拿出一個精致的禮品盒，里面躺著一只寶藍色的袖扣。

“別誤會，不是我送的，這是朝婉之前為你準備的生日禮物，走的時候送給了我，我覺得還是還給你吧，我也用不了。這玩意應該還是不便宜呢。”她那天打掃房間時看到這個袖口突然記起來這件事，想著也算是了了朝婉一樁心愿吧。

“她送的？”他有些不可思議，像獲得珍寶一樣小心拿在手里。

“嗯，雖然我很討厭你吧，可是誰讓她那么愛你呢，所以還是不要讓她的心意被辜負了，各自珍重吧。”然后便走了。

“她愛我？”他抬起頭，眼神放著光，看著莎莎要一個答案。

“不知道，可能吧。”他被這個樣子著實嚇了一跳，自己好像說錯了什么，便逃回去了。

“你們各自安好吧，對大家都好。”她還是說出了朝婉最想說的話。

穆染看著那枚袖扣，癡癡笑了。是啊，自己不能讓她快樂，但是她卻總是讓自己快樂，自己有什么資格再去找她。

她那么大條又節儉的人，這個袖口真是算很有心了。

朝婉這邊打了一個噴嚏，“靠，是誰在罵我”，朝婉揉了揉鼻子嘟囔道。

“喂，婉婉，我把你的紐扣給他了”，程莎莎打了一個電話給朝婉。

“什么，你給他干嘛？我不是送給你了嗎？”她感覺到自己的朋友真是一個豬隊友，遲早被坑死。

“我拿來有什么用，你給他準備的禮物，肯定要送給他啊，大家留個念想嘛”。

“我回去不打死你，哼，氣死”，她真的很怕自己給穆染什么希望，讓他又糾纏不清。

“欸，那他媽媽那邊怎么辦，你不是說她媽媽很喜歡你嗎”。

“是啊，我對阿姨也很抱歉，他們一家人都很好”，她重重的呼出一口氣表示無奈。“我給阿姨說清楚了，阿姨那么同情達理，雖然表示遺憾，但是還是很理解”，她覺得穆染的家庭真的很幸福，她很羨慕，如果嫁進他們家，婆媳關系應該不是什么問題吧，想到這兒，無奈地笑了笑。

“你說你，雖然穆染真犯了錯吧，但又不是不可饒恕，你干嘛那么決絕呀？”程莎莎很不理解朝婉的做法，還是想著他們能夠復合。

“綜合原因，還是我自己的原因居多吧，你知道我以前那個男朋友吧，我怕最后變成相看兩厭”。

“只要你決定了，我都支持你”，程莎莎沉默了一會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