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的安語詩生活在農村,家庭條件也不好,4個月的時候,父母就外出賺錢,她和爺爺奶奶一起長大。爺爺奶奶給一直叫她寶寶,久而久之“寶寶”就成了她的小名。
爺爺奶奶給她換尿布,沖奶粉,唱兒歌,哄睡覺……做了所有爸爸媽媽該做的事。
爺爺奶奶見證了安語詩第一次會坐著,第一次會翻身,第一次會爬,第一次能獨立站著……
安語詩父母幾個月會回來看一次她,但是她經常不記得原來那兩個人要叫爸爸媽媽,她也習慣并且喜歡和爺爺奶奶在一起的生活。
爺爺奶奶會給她講故事書,會拿著小卡片教她識字,她學的很快,爺爺奶奶總說:“我們語詩將來肯定有大出息!”安語詩也總是說:“我將來肯定當大官,然后給你們買大房子!”
她喜歡吃奶奶腌的咸鴨蛋,也會偶爾用菜葉去喂喂小鴨子。爺爺喜歡釣魚,所以安語詩經常能吃到鮮嫩的糖醋魚。爺爺在院子里的蘋果樹上給她栓了一個小秋千,她喜歡叫它小悠悠,她每次坐上她的小悠悠都會問爺爺:“會不會有蟲子掉下來?”爺爺總告訴她不會的。
這種小橋流水人家的生活雖沒什么特別,卻格外寧靜悠閑。
爸爸媽媽偶爾會回來,可是安語詩對他們也沒什么期待。
日子這樣平靜的過著。
直到小學六年級畢業的那個暑假,爺爺去世了!因為在工地工作從六樓摔下來了,奶奶突發心臟病,鄰居幫忙送到醫院時搶救無效,去世了。
爸媽收到消息后馬上趕了回來,卻還是沒來得及見爺爺奶奶最后一面。
那天晚上,安語詩把自己關在小屋里,沒吵沒鬧,只是躺在床上回想著從小到大發生的一切,默默心痛,默默流淚。
那天晚上的小安語詩想明白一件事:人一定要有錢!這樣爺爺就不至于做這么危險的工作了。奶奶也就不會死。爸爸媽媽也就不至于不管自己外出打工以至于沒能見爺爺奶奶最后一面。
安語詩決定變成爺爺奶奶希望中的那樣,當一個“有出息”的人。
所以當爸爸媽媽說帶她去城里讀初中的時候,她很乖的答應了。
只是,從此安語詩不再愛說說笑笑……
安語詩到學校報到,手續學籍需要重新辦理,老師說要去辦一個暫住證,安語詩和媽媽在夏天燜熱的公交車上站了很久很久。
到了辦理處,柜臺里的人沒有人理他們,媽媽上去問人家該怎么辦理,換來的卻是他們一臉的不耐煩:“自己上樓找吧。”
安語詩看見他們這副樣子,心里真的有一團怒火:“你們不會好好說話嗎?”
安語詩媽媽趕緊賠笑臉:“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你們能不能告訴我該去哪個房間辦理?”
又是沒人理他們。
媽媽后來出去買了幾瓶飲料發給大家。終于有人開口說:“上樓右轉第二間。”
到了那間辦公室,里面是一個頭頂地中海發型的中年油膩男人。媽媽小心翼翼地問:“你好,請問是在這里登記辦理嗎?”
地中海說:“給誰辦?”
“給我女兒,我女兒要轉來這里上學。”
那個老男人抬頭看了看小小的安語詩,說:“未成年不給辦。”
“可是孩子上學不能等了啊!其他孩子都開學兩周了。”
“那我也沒辦法。”
“您能不能幫幫忙啊?”
“我沒法幫,你回去吧。我把我電話號碼給你,有事給我打電話,不過我手機卡里沒電話費了,可能接不到。”
安語詩當時小,聽不懂言外之意。可是安語詩媽媽聽懂了。
“那請您等一下。”
安語詩媽媽牽著她出去找了很久找到一個營業廳,媽媽給地中海交了200元話費。可是,在那個年代,媽媽拼死拼活一個月工資卻只有500元。
媽媽又帶著安語詩回去,安語詩又餓又渴,可是她不說。她知道媽媽肯定也是這樣的,她們可以等回家再吃飯。
又輾轉回去。媽媽對那個地中海男人說:“您好,我剛剛給您交了200元電話費,您看能不能幫我女兒辦理一下啊”
那個老男人馬上換了一副嘴臉:“說吧,孩子叫什么,原戶籍在哪?”
那是安語詩第一次見識到社會的丑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