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百鬼夜行

十月的夜晚，已經(jīng)有了涼意，這古舊的城區(qū)，人們已經(jīng)入睡，最后的幾盞燈火也隨著滅掉。

秋天的夜間晚上會起霧，更為著街道添了幾絲陰氣，徐君恒找出一頂帽子給江亦桐帶上，然后二人隨著那些身份不明的男女老少走在一起，仿若百鬼夜行。

忽然間，一個穿著黑色長袍的男人出現(xiàn)在了江亦桐的視線里，男人高高的個子，清瘦頎長的背影，有著一種說不出的落寞和寂寥，在一堆或高或矮，或胖或瘦的背影里，格外出眾。

僅憑這個背影，江亦桐便將男人認了出來，是莊昱知。或許也注意到了前方的高瘦男人，徐君恒伸出手，不無霸占欲的攬住了江亦桐。

江亦桐緊緊地貼著徐君恒，聽話的一聲不吭。寂靜的街道上，路燈昏黃的燈光打在行人的身上，幾十百號人在行走著，卻連腳步聲都沒有。半點聲音全無的街道，讓江亦桐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里。

江亦桐偏過頭，小心的覷了一眼一旁的徐君恒，男人穿著黑色風衣，平日的溫潤謙和變得嚴肅，卻又神色悲憫，這兩種情緒交織在他的臉上，讓江亦桐想起了那些面相兇狠而善良的菩薩。

譬如怒羅漢，他有著悲天憫人的慈悲心腸，對于那些兇神惡煞的人類和鬼魅卻展示出兇狠的一面。

怒羅漢的樣子浮現(xiàn)在江亦桐的腦海中，這一瞬間，很奇異的，江亦桐嗓子眼的心落了下去，她不再感到害怕，心里一片寧靜。走了大概兩分鐘，她發(fā)現(xiàn)街道上的人好像都朝著一個方向在行進。

十二點整，江亦桐和徐君恒到了一座廢棄已久的天橋下。

這天晚上沒有月亮，幾個星星散布在天空上，天橋下的橋洞里，密密麻麻的圍著百十個人。橋洞外是一片湖水，護城河的源頭在這里出發(fā)，繞過整個C市。

人群集中在天橋橋洞里，他們靜靜地站著，誰也沒有說話。

黑漆漆的橋洞底下，只隱約看到幾個人形輪廓，江亦桐緊緊地靠著徐君恒，大氣都不敢喘。徐君恒握著她的手，大拇指慢慢的撫摸她的手背，似在做著某種安撫。

五分鐘后，橋洞里一盞燈亮了起來。借著燈光，江亦桐看清了，那不過是一盞玻璃罩子，里面點著一支細長的蠟燭。蠟燭周圍立著兩個人，江亦桐來不及仔細看，便被徐君恒拉著轉(zhuǎn)了個彎，讓她背對著那兩個人。

安靜的夜，不知道燭光燈下那兩個人是在做什么，夜風吹過，刮來一陣冷氣，和著湖面山的水，江亦桐感到有點寒意，這詭秘離奇的一幕讓她感到懼怕又興奮，還帶著巨大的好奇。

懷著這樣復(fù)雜的心情，江亦桐開始在心中默念著數(shù)字：“1、2、3、4……2797……”這時候，湖面山一只水鳥撲棱一聲，腳尖觸起了水花，飛到了天上，把江亦桐下了好大一跳。

“2838＂數(shù)到了這里，徐君恒輕輕地拉著拉江亦桐的手，江亦桐跟著徐君恒的腳步，來到了那盞燈旁邊，在他的對面，赫然立著一個蒼老婦人。再看那盞燈，燃燒得大概只有半截拇指那般粗細了。

江亦桐跟在徐君恒的身后，借著燈光仔細打量，百十號人中，除了徐君恒和那個老婦人，其他的人都背對著他們，在那些人當中，江亦桐再次看到了莊昱知。

徐君恒伸出左手，五指張開，然后右手握成半圓的形狀，放在了左手上，緊接著又將左右手的大拇指交叉……江亦桐看了半天，都沒有看懂他們之間說的什么，一開始她以為這都是啞語，到最后才發(fā)現(xiàn)，這些應(yīng)該是這里這些人特殊的交流方式。

最后，老婦人遞給了徐君恒一張紙，江亦桐發(fā)現(xiàn)，并不寒冷的天氣，她手上竟然帶著一副手套。徐君恒接過那張紙，遞給老婦人一一個信封，老婦人沒有接徐君恒的信封，而是伸手從信封里掏出了一張紙。

二人＂交流＂完之后，那支蠟燭也燃燒到了盡頭，掙扎幾番，熄滅了。蠟燭燒完的同時，有幾個人跳進了水里，如果不是徐君恒及時的捂住了江亦桐的嘴巴，江亦桐一定就驚叫出來了。

這些人，究竟是在做什么？江亦桐帶著深深地疑問坐上了徐君恒的皮卡車。

車子左拐右拐，到了C市繁華而燈火通明的大街。江亦桐終于忍不住了，將心理的疑問說了出來。

徐君恒對著一臉好奇的江亦桐道：“你知道這世界上存在著第三種世界嗎？”

“第三種世界？”江亦桐好奇的詢問道。

徐君恒點了點頭：“在每一個城市，你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在配合正義力量打擊罪惡，努力的維持著世界的秩序和和平。”

“不是有偵緝嗎？”江亦桐不解的看著他。

徐君恒沒有和她解釋，而是問了她一個問題：“如果一個好人，一直都在做好事，所有人都喜歡他，有一天，一個壞人闖進了他家，那個壞人對他家里的小女兒進行了非人的虐待，最后殺死了那個小女孩，然后離開了好人的家，好人回家后只看到慘遭凌辱的女兒的尸體，這個時候，他該怎么辦呢？”

“抓住那個壞人，讓法律仲裁他。”江亦桐回答。

“后來，偵緝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壞人抓住了，壞人盡管坐了牢，但他抓住了法律漏洞，并利用了大量的關(guān)系，幾十年后又出來了。”徐君恒聲音低沉而緩慢。

江亦桐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頓了半晌，徐君恒的聲音繼續(xù)：“如果一個大有前途的女大學生，即將面臨畢業(yè)，卻在學校被校園的保安侵犯。保安坐了牢，女大學生卻從此患上了精神病，而她的父母年過半百，只有這一個孩子……幾年后，保安從牢里出來，去了一個地方，隱去過去發(fā)生的事情，娶了老婆，生了孩子。”

江亦桐恍惚有些明白徐君恒所說第三個世界的什么意思了，她輕輕頷首，道：“所有的人都應(yīng)該對自己做的事情付出相等的代價，是這樣嗎？”

徐君恒點頭，苦笑道：“我不信什么六道輪回，善惡自有天道，我只信好人應(yīng)該有好結(jié)果，每個人對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應(yīng)該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