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商討
徐青寒嘴角微微抽動一下，柳大姑娘，總叫他喝茶怎么回事？
再喝，這一肚子的茶湯，著實吃不消。
“柳大姑娘，茶里加了什么？”皺了皺眉頭，徐青寒問道，這茶太香，是姑娘家喝的。
晚舟低頭看一眼案幾上的茶湯，又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茶湯，色兒是一樣的，氣味清香，微甜，這是她來月事兒配的茶，是薔薇花露茶。
薔薇有行氣，補血的功效，加在茶里，能緩解腹部痛處。
她瞪了一眼站在院外的翠煙，這茶是她上的。
翠煙見她神色古怪，瞪著自己，哪里知道是茶湯的問題。
晚舟忘了和她說了，這茶具體是有什么功效，這會再來怪別人，仿佛無理取鬧，自知沒趣，只得暗暗羞紅了臉。
“不過是些薔薇，梅花炮制出來的香露，想必大人喝不慣，我讓翠煙重新上好茶！”
既然已經錯了，柳晚舟已然無法改變，便不在糾結，棄在一邊，和他說話，臉上的熱意方才散開。
見柳晚舟臉頰緋紅，似胭脂般透著蜜桃的甜膩！徐青寒霎時不知不覺的的嘴角微揚。
見她尷尬的盯著他手中的茶盞，自認為，她對自己有了不同的看法！
“不用，此茶甚是香甜！”徐青寒手中劃動茶蓋，看著柳晚舟一雙如同清晨露珠的雙眸，不知是夸茶湯好，還是夸人好！
晚舟睫毛一顫，看著他淡漠的側顏，猶豫著怎么開口詢問案情的進展。
徐青寒眼角的余光看了她兩眼，知她有話要問，見她指腹按壓著茶盞，指尖泛白，道：“柳大人暫且性命無憂，自是不必擔憂，不過，桑皮紙銀兩，皇上已經知曉，但……”
柳晚舟屏息凝神，察覺后頸已經有了細汗，迫不及待問道：“但是什么？”
“但因為那幅雨來山暗，認驢做馬的畫，皇上龍顏大怒，對柳少卿頗為不滿。搜查戶部主事陳大人的調令，被皇上駁回！”
低低沉沉的嗓音，一點一滴的砸在她的心口上，痛得無法呼吸。
腦海里只有“被駁回”三個字，她張了張口，想說，皇帝下錯了旨意，不想輕易翻案，唯恐傷了面子等話，一個字也未出口。
話已經到了嗓子眼，被她生生地吞下，化成怒氣流經四肢百骸。
皇帝就能罔顧人的性命清白嗎？
她想到徐青寒是皇城司首領，他身后是皇帝，普天之下，只聽皇帝一人的號令，近日這話說出口，父親的性命，等同于活在這人的一念之間。
她不敢說，更不敢賭。
朱唇皓齒張合之間，一股清新的梅花香露氣息，讓她理智徹底的回歸。
“多謝大人相告，能不能問大人一個問題？”
案幾上的金鵲尾香爐，上方騰起陣陣青煙，繼而變成絲絲青煙，顯然是剛熏上不久。
青煙轉瞬又變成白幕一般，越來越盛，鴛鴦藤上的金銀雙花，炮制出來的金銀香露，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坊間是不常見到這種香料味道！
徐青寒挑眉淡淡道：“問！”
見他神色淡淡，臉上神色略顯疲憊，朱唇輕抿道：“怎樣才能讓皇上收回成命！”
他眼皮輕輕一掀，目光投向她，緩緩道：“你以為如今朝堂風向如何？”
不答反問，柳晚舟心頭一跳，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迷茫的盯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眸，清冷孤傲，不讓人輕易靠近！
“徐統領是想讓我說實話，還是想讓我說假話！”
“若要聽假話，難道我聽得還少？”徐青寒輕哼一聲，略略自嘲的搖搖頭。
柳晚舟愣了愣神，不明白他這是自嘲，還是故意試探。
據她所知，上任的皇城司統領在職期間手段狠辣無比，人人談之色變，監視朝臣，他們的影子幾乎無處不在。
酒肆、青樓、私宅，民間百姓，遍布密探。街頭巷尾的奇聞趣事，官吏喝酒玩牌、吟詩作畫、請客送禮，皇帝都了如指掌。
當然這些的都是在后燕初立之時，手段狠辣震驚朝野上下。
到了當今圣上，皇城司的名聲逐漸減弱，有種火苗，被風吹的搖搖欲墜之感。
“真話可就多的很，但都逃不過一個字！”晚舟有種破釜沉舟的狀態，把心中的千言萬語，化為一句話。
徐青寒反客為主，徑自撥弄著金鵲尾香爐里面燃燒的香片。
好像消失煙霧不夠繚繞，翻來覆去的，撥弄著，直弄的香灰上下翻飛，小小的從上落下，有的落到他的衣擺上！
忍不住皺了皺眉頭，把香鏟子隨意的扔進案幾上的小錦盒里，穩穩當當，一點聲響也無。
頓時沒了興致的徐青寒，轉身看著已經走到他身邊的柳晚舟，問道：“何字？”
心中已有答案，還是想聽到她親口所說！
柳晚舟看著案幾上落下一層香灰，半晌沒說話，抬手在上面寫了一個字。
身邊的男子頷首，道：“既然如此，你可知，這事牽一發而動全身，若不甚，反弄得朝野動蕩！”
他怎不知，如今朝廷狀況，人人都說皇城司之人殘暴，行事狠毒，死后不但尸骨無存，而且進阿鼻地獄，不得超生！
在他看來，朝中某些人的模樣，行的事，比鬼更要可怕。
“和我有什么關系？我只想要爹爹回來，我們一家團聚，我知道父親的行徑，朝中之人早有不滿的。”
父親為官清廉正直，雖說是鴻臚寺少卿，也不曾為難過百姓，更不曾與同僚有解不開的深仇怨恨！
柳晚舟身子一口氣，又似在抱怨不公，“可也不是陷害他的理由！”
徐青寒拍了拍身上落下的香灰，知曉她對朝廷的不滿，又聽她在他面前如此肆無忌憚的說話樣子。
心中那抹熟悉感漸漸升起！
人無論是如何改變容貌，和記憶。總會殘留她的真性情！
“戶部陳主事，我已經派人私下去查。”徐青寒眸色深邃，望著她神色凝重，眼瞼下的陰影遮擋住她的目光，“不知姑娘對柳少卿下屬陸主簿了解幾分！”
陸主簿就是柳衡之口中所說的陸伯伯，爹爹讓她有事，可以去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