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前儀式？什么樣的儀式？”

天野四月微微一愣，隨即詢問道。

生活在日島這么多年，他對于這邊的本土文化和風俗也算是稍微有了一些了解。

在這邊的傳統文化之中，民俗總是和宗教緊密相連，不同的神社執行的儀式皆會有細微不同的差距，而這些差距都是可以從神學上進行解釋與區分。

神前儀式當然也分成很多種，但最為出名的還是日式傳統婚禮所代表的神前儀式，即女方穿戴“白無垢”與男方在神明注視之下約定一生。

值得一提的是，天野四月曾閱讀過的某本典籍中曾如此介紹白無垢：

無垢的意思是人們希望出嫁的女性無垢，并非其本身便代表無垢，也做不到消除無垢。

似乎是看穿了天野四月心中所想，佐藤小姐用一種近乎幸災樂禍的語氣道：

“沒錯，我說的這個神前儀式正是你想的那一個，而且并非單單只是神前儀式而已，在舉行這個儀式之前你還完成了另一個儀式。”

另一個儀式？

莫非她指的是西行神社那次神隱之旅？

“佐藤小姐，您對于傳統民俗這么了解，以前當過巫女嗎？”

天野四月好奇的問道。

“當過啊。”她似乎沒有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東西，略有些無聊的回答道：“只要是附近有神社的人家，家里的女兒都會為了零花錢去當過一段時間吧。”

天野四月難以想象自己對面的這個女性穿著巫女服的樣子，如果說地獄與三途川會有巫女的話，她大概就是那種模樣吧。

兩個人稍微沉默了一陣后，佐藤小姐第一次主動開口道：

“因為某些限制的原因，我不能告訴你這個神前儀式的具體情況與緣由，但另一個儀式的情況我可以告訴你。”

“請您說吧，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是嗎。求得神緣這樣的儀式你也能夠接受嗎？”她垂下了頭，使人看不清表情。

日島這邊歷來便有著名為結緣神的神明，給予天野四月大兇之卦的京都清水寺那座地主神社便是因此而出名。

戀愛中的人們往往會前往神社，占卜求簽，請神明幫助自己與戀人結緣。

求得神緣，并非求神賜緣。

數字之差，意思卻截然不同。

“這個儀式代表的意思是，與神結緣？”天野四月不確定的疑問道。

他覺得自己的常識承受了沉重的一擊。

佐藤小姐重新抬起頭，表情復歸平淡，眼神卻像是在說：你覺得呢？

店內舒緩的音樂在這一刻仿佛被無限拉遠似的，變得空洞且寂寥，發出的音節更像是在敲擊某種原始的樂器。

天野四月略做思考，決定做出一個大膽的試探：

“冥洞？”

他吐露出了這樣一個詞匯。

佐藤小姐微微瞇起了眼睛，上下打量了天野四月一番。

“看來你也有奇特的情報來源呢。”她如此說道：“不論你是不是這邊的人，都應該清楚的知道，有太多的人希望這個儀式必須進行下去了。”

天野四月能夠理解她的意有所指，沒有人會希望超凡脫俗的力量從自己的身上被剝離開。

“好了，到此結束吧。”佐藤小姐拍了拍手，都市的喧鬧之聲便重新回到了耳中：“出于個人的建議，我對你提出一條警告，不要真的喜歡上那兩具玩偶。”

“服務員，結賬，由他付錢。”

佐藤小姐如同飄一樣的離開了這里。

……

下午五點，新干線電車站旁。

天野家的無冕之王，天野美雪毫不客氣的蹂躪著兒子的發型：

“混小子，居然敢放我的鴿子？”

天野四月老老實實的獻上貢品，理所當然的收獲了母上看傻子一樣的眼神。

“我的天哪，這年頭還真有男生敢送女生這種色號的口紅啊。”天野美雪悲哀的仰天長嘆：“是媽媽的錯，沒有好好教導你該如何討好女孩子。”

來了來了，自家老媽要說什么話，天野四月用腳想也想得到。

“這次回家能帶上女朋友嗎？需不需要我給你介紹幾個朋友家的可愛又懂事的孩子？”

“算了吧，我照顧自己都照顧不過來，不要把別人的人生也托付給我。”

“瞎說，你長的這么普通，不趁著年輕一定討不到老婆的。”

天野美雪對于自家兒子的印象似乎始終停留在那個剛出生時的瘦巴巴的脫毛猴兒一樣。

“你不是還要趕電車么，我們趕緊去吃飯吧。”

天野四月權當沒有聽見老媽的發言，他一直都是有著強烈的自知之明的人，從客觀評價的話，如果長成自己這樣的男生都算得上相貌平平的話，那估計沒有幾個男人能夠脫單了。

“好好好……”天野美雪寵溺的回答道：“想吃什么咱帶你去吃，要不是這一趟來得急，我該給你做一頓飯的。這次看你又瘦了，你肯定天天不做飯，就知道吃便當點外賣吧。”

抱歉，你兒子確實不用自己動手了，已經有人主動承擔做飯的重任了，連洗碗都包了。

中華街店品嘗正宗美味的時候，天野女士似乎想到什么似的抬頭問道：

“對了，你那兩個遠房表妹現在住哪兒，有好好的照顧人家嗎？”

“我幫她們租了一套房子，學校里表現的還不錯吧。”

天野四月沒有告訴她同居的事情，以他對這位女士的了解，一旦告知實情恐怕就不是再催著他找女朋友，反而會開始整天妄想抱孫子了。

“嗯，上次我有和小零華和小七華通話來著，都是很可愛的孩子，你可不要因為關系遠就和對待小琉華那樣冷淡哦。”

天野女士細心教導道。

如何對付一位絮叨病發作的母親是每一個子女都會遇到的世紀難題。

天野四月想了想，決定轉移戰火：

“說起來，我老爸呢？”

“你爸……嗨，別提了。提起那個老頑固，我就一肚子氣。”

天野女士把手中的筷子捏的嘎吱響：

“我不就是和普通人一樣稍微打扮了一下么，竟然教訓我說什么四十多歲的人就該有四十多歲的人的樣子。”

行行行，您永遠都是十七歲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