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哈姐的性格和年齡很適合當鄰家小姐姐,很多小年輕甚至是小學生將她也當做樹洞,我也順便聽聽故事,不過主題無非就是情感困惑、事業不順、孩子叛逆、家庭矛盾、創業失敗之類的。
這段時間,哈姐為我尋找著真愛,網上發布著信息,也找好些救助站,都沒有結果。有一天,一位發福的中年婦女走了進來,在店里的角落四處尋找,哈姐一般不會干涉顧客選擇商品,但是這位顧客讓她很不自在,她打量了一下這人,這位婦女穿著一件洗得退了色的T恤和一條普通的休閑長褲,背這一個泛白的帆布黑背包,手里還提著剛買的菜,看起來生活很節省,她問:“您好,有什么事嗎?”那位婦女小心翼翼地反問:“您這有抓娃娃機,游戲機之類的嗎?”哈姐回答說:“沒有啊,我這就這么大點,一眼就看完了?!蹦菋D女解釋說:“我兒子昨天花了400塊錢,就是玩這些機子,我就看看他在哪里玩的,過來打個招呼,下次不要讓我兒子玩?!蔽姨蝮轮业男♂套觽?,聽到這婦女話,我都停下來看了看我的小崽子會不會以后也這樣,我想了想,是我想多了,繼續舔舐我的小崽子,然后我又停下來了,因為空氣像凝固了,哈姐沒有搭腔,那婦女又站在那不動,我再回想那個婦女話,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對。哈姐看這婦女沒有離開的意思,就看了看日期,昨天六一兒童節,她對著婦女說:“六一節,小孩玩玩不是很正常的嗎?”那婦女就強調:“一會就花掉400呢!”哈姐說:“他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花掉400,你找那個店家讓他們退錢!”哈姐想了想,她的回答也不現實,問道:“你這心疼錢,為什么又給你兒子這么多呢?”那女人很激動地說:“我沒給他錢,是他偷別人的!”哈姐震驚地看著她沒有說話,那婦女可能也覺得自己說多了,補了一句:“我在這里住了一年多,還沒來過這邊,還不知道這里還開了一家店。”哈姐聽了這話,很無奈的低下頭扶了下眼鏡,抬頭說:“是這樣的姐姐,我這沒有游戲機,更沒有你說的那種,還有,教育是靠家長的,這么小就偷,長大怎么辦?我們都是外人,家長都不教育,我們這些外人能怎么管呢?再說,我都不認識你小孩,即使可能見過,我又怎么知道誰是誰?”其實,哈姐怒了,她極少這樣赤裸裸地攻擊女人。那個婦女聽了哈姐的話,很尷尬地嘟囔著:“我就是看看是哪一家店,想著能打個招呼?!惫憷潇o了,嘆口氣,微笑著說:“回家好好和你兒子聊聊吧?!蹦菋D女就走了。
哈姐看著遠去的婦女,突然跑到我面前,嚇得我趕緊用腿把小崽子護著,她很無奈地盯著貪婪、擁擠、爭搶著喝奶地小崽子們,長嘆一口氣,搖頭問著:“她和你有什么區別?”我抬頭莫名地望著她,哈姐經常在我面前說她自己也是一只社畜,四處流浪,和我一樣,只是她大腦比我發達一點,懂得為自己找一片遮風擋雨的地方,控制自己的情感和排解一些社會輿論,這些我不會而已。
太陽已經下山,小崽子們喝飽睡著了,我將他們挪在一起相互依偎著。趁這個空檔,我出來透個氣,想起哈姐剛剛的問題,走到那棵樹下,趴著,看著周圍的住戶陸陸續續地回家,星星點點的燈光,弱弱地映襯著這片夜空。我望著哈姐,她緊鎖雙眉,盯著手機屏幕,我知道她已經很累了,她只是不愿意說。她外表堅強、豁達、幽默又帶著一絲絲靦腆,可是她的內心就像物理學里的反作用力的原理。看似所有人都能成為她的朋友,因為她都在聽他們說,而她,只會和聽不懂的我傾訴,她也不需要我任何回應,受傷了,難過了,全是自己化解,像極了當初流浪的我。
這段時間她為了我的事情,經歷了情感綁架,道德譴責,她都哼一聲,輕蔑又不屑地帶過。也有很多人預約2個月后領養,哈姐直接回答說:“現在領養它們全家,這是唯一條件?!焙芏嗳寺牭剿臈l件就退縮了,哈姐在我面前,有點絕望地說:“你說,好多人都說自己喜歡貓,為什么就不能愛屋及烏,他們是真愛嗎?”哈姐可能也是因為我而遷怒于那位母親,她的觀念是如果給不了就直接從源頭就斷送,現在我有點明白了。
又是風和日麗的一天,今天哈姐很激動地跑我面前說:“一會,會有一位很漂亮很漂亮的小姐姐要過來,你即將有主了,不過了,他們還救助了幾只剛生下來,沒有媽媽的小貓崽,你得過去當一段時間的奶媽,你可不能把它們給啃了哈!”原來是某高校流浪動物救助站的看到哈姐的信息,聯系了她。哈姐看到那位小姐姐,兩眼放光,不知道她是因為看到救世主還是因為小姐姐的顏值真的把她閃瞎了。看到哈姐那樣,我又恢復了對她的鄙視和不屑,那位小姐姐檢查了一下我,我很配合,不吵不鬧也沒撓她,然后她和哈姐聊了一會,約定了時間來接我。
我回想和哈姐相處的這段時間,酸甜苦辣咸,她的人生不一定比我好,我又何必留戀,哈姐,我想說:謝謝你為我選擇了你認為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