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找不到李言的標記,盧婉清只好挨家挨戶打聽,一連打聽之下,才發現此處的外地人,十之有九,最終還是在一位賣菜的婦人口中問得地址。
楚平生家在河東岸邊緣的一處角落里,步行約半個時辰后,盧婉清終于來到了婦人所說的位置。
眼前景象是,一小戶人家門前,有一棵樹樁,樹已經被砍去,門前的籬笆旁,搭著一排瓜架子,瓜滕已經干枯,地上的土翻了新,想必種下了種子。
架子旁有一只木桶,木桶里有一只瓜瓢和大半桶水。
左側成了菜園,一塊菜園里種著蘿卜,墻邊上豎著一捆捆秸稈,還有一些干枯的柴禾。
右邊是一戶人家,中間隔著兩三丈。
這時候,盧婉清終于感知到了李言的位置。
他就住在楚平生家的隔壁,這里曾經是王老爺子的家,在王老爺子去世后,這里便荒廢起來,直到一年前有一位老者自稱王老爺子的故人前來。
盧婉清走近王老爺子家門前,環顧四周無人后,放出一道傳音符,飄入門中。
正在打坐修行的李言,聽聞傳音符的內容后,猛地起身,三步并作兩步走,開門相迎。
“小姐!”
李言打開門后,朝盧婉清一拱手,一鞠躬,靜靜地站在一旁。
看到盧婉清的裝扮后,還是愣了一下,他沒想到昔日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大小姐,竟然穿著這樣的粗布麻衣出門。
觀其繡花鞋上的灰塵與土漬,想必是徒步走了很久。
“這…”
李言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些什么好,只見盧婉清搖搖頭,示意李言進屋再說。
“先說說天劍門!”
進屋后,李言前前后后將一年的所見所聞,全數告知了盧婉清。
在李言所收集的情報中,得知天劍門共有三位修真者,天劍門門主,亦是該門派唯一筑基修士,名霍無方,副門主兩位,修為均在九重,一人名聶雙,另一人名澤橫。
霍無方因服用筑基丹踏入筑基期,但無奈被丹毒限制,修為無法再突破,只停留在筑基期。
聶雙和澤橫則無法突破筑基,修為停留在九重。
“原來天劍門敢在此橫行霸道,吞并其他門派,是有一位筑基期修士和兩位九重修士在此坐鎮!”
“正是,故老朽不敢留下任何標記,還請小姐恕罪!”李言說完便忙著下跪,但盧婉清一抬袖子,一道無形的力量將李言動作阻止下來。
“行了,此行李老辛苦了,你本來的任務就是保護楚家人,接下來繼續暗中保護楚家人即可,剩下的便由我來吧!”盧婉清道。
李言雖然擔心盧婉清的安危,但也不敢多言,他知道盧婉清不會做沒有把握之事,事到如今只有聽從安排,不添亂。
“另外,楚平生的爺爺楚江平三個月前病世了,老朽曾醫者的名義進入他家,為其診斷過,結果是年老體弱,勞苦成疾,再加上對楚平生思念,日積月累,故藥石無醫……”
……
接下來,李言一五一十地向盧婉清匯報了一年內楚家人的情況。
自楚平生,即時候的楚長卿,逃離南洲后,天劍門曾假意派人追殺,派出去的弟子有三名無緣無故死亡,天劍門將該三名弟子的死嫁禍到楚平生頭上,并以此脅迫楚家為其賣命。
楚江平父子自此成了碼頭的搬運工,沒有任何工錢,其母與妹,則成了雜役。
在楚江平病倒后,楚天臨獨自攬下兩人的活,去年的一次搬運中,被一塊玄鐵砸傷手,傷及筋骨,近乎作廢,好在李言私下出手,保住了手臂。
其母亦勞累成疾,臥病在床,得到李言靈藥幫助,年前已經復原。
楚鈺年芳二十,尚未嫁人,沒有能力招攬贅婿,也沒有人敢入贅。
聽完李言的匯報,已是黃昏,此時,雪隆與雪靈已經趕到南平,雪靈在東岸,雪隆在西岸,負責摸排潛伏在村內的天劍門勢力與各方勢力。
屋內,盧婉清綰一縷青絲,一手持扇,有所思量。
“不光楚家如此,其他人家也是如此,天劍門隨便編造了一個理由,就將他們奴役,有敢逃跑者,將被滅門!”李言又補充道。
天劍門如此殘暴的做法,令盧婉清脊背發寒,雖然義憤填膺,但修仙者又不能隨便干預凡人塵事,想到這里,心中一時間五味陳雜。
思索片刻后,盧婉清突然有了注意,既然修仙者不可直接插手凡人塵事,那可以利用天劍門門內矛盾解決這個問題,或者借助其他勢力,也能完成借刀殺人。
至于這安插人手瓦解天劍門之事,還得盧婉清親自動手,李言能得到這些信息,已經是冒著莫大的危險得到的。
今夜無月,夜冷風清。
河岸旁燈火通明,那里的人紙醉金迷,夜夜笙歌。
邊緣地帶只有細細碎碎的燈火,很多人家已經燈就寢,一些人在挑燈搗衣。
水榭歌舞起,寒砧夜下傳。
金花富貴色,如夢隔云端。
接著月色掩護,盧婉清以神識探索周圍,并未發現有人跟蹤放哨,隨即御劍飛行至山頂。
在山頂,盧婉清可以窺見整個南平樣貌,在這喧囂的塵世中,又找到了與萬家鎮相同的感覺,那萬家燈火,徹夜不眠。
但萬家鎮,已經不復存在。
想到萬家鎮不復存在,盧婉清心中泛起一起涼意,畢竟她當時也在萬家鎮生活過,再怎么說也有一點感情,對那一方水土和一方人的感情。
“世間種種,縱然繁華昌盛,風情萬種,也不過曇花一現,人的一生,不過彈指一揮間!”
不知不覺間,盧婉清開始感嘆紅塵俗世,如斗轉星移,變化莫測。
山的另一處,一處隱蔽的洞口前,有一塊大青石,石頭將洞口遮擋住,洞口旁長了一簇灌木,把洞口封得嚴嚴實實,如果不扒開灌木或者以元神探索,根本不會有人知道這里有一個洞。
在這塊大青石上,有一雙眼睛盯著山下的院子,這里正是楚平生的家。
這位深夜窺視者,正是大黃,跟隨楚平生一起長大的大黃,它的脖子上帶著兩個環,正是楚平生送給楚鈺的那對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