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得她好像應該認識他一樣。

美男又嘆了口氣，“隔了這么久，你還記得這條路？”

這時竹林外，有人在找她。

美男語氣放緩：“有人叫你了。快去吧。以后別來這里。”

曹珉走了一小步，忍不住回頭：“司馬炎，我們認識？”

司馬炎平靜地看著她：“也許，曾經。”

曹珉驚訝至極，卻也不再多問什么，默默轉身走出林子，又回頭看看，林子里空蕩蕩的，他已不見了，好像憑空消失了般。

當種碧婢子看見她時，連聲阿彌托佛，懸著的一顆心落下來，還說了件關于那片竹林的詭異事情：多年前，西府將軍的夫人在里面莫名其妙地死去，兩三年前娘家的侄女，也在那里撞了邪，回去腦子壞了，說是中了毒。那位莫名逝去的先夫人論起來是女郎的表姑，這位表姑有個一母同胞的弟弟夏侯玄常年南征北戰，他們的母親秦夫人正是女郎的祖母——杜太妃同父異母的妹妹。女郎稱她姨奶奶。

曹珉想起來一件事，之前聽姑姑提過，她有個表姑在多年前莫名死了，還有個表妹也瘋了。如今，西府迎來新夫人，很少有人再提及過去的事。其中的蹊蹺也無人追究。

回到宴會上，她百無聊賴地又坐了很久，始終等不到嵇康。倒是來了好幾位宮里的娘娘，言笑晏晏地問她們幾位姑娘的尋常趣事。蔡姑娘和羊姑娘口才了得，回答得八面玲瓏，一看就是世家大族培養出來的未來主母。

直到蘭花宴結束，曹珉再次撲空，失望而歸，找姑姑抱屈。

姑姑過意不去，就發糖告訴她一件嵇康的故事：有一天，嵇康的朋友到府上拜訪，不巧的是他出門了，他的阿兄迎接，朋友聊幾句就不進府門，還在門口寫下一個“鳳”字，他阿兄十分高興，以為那朋友贊他是鳳凰呢。

姑姑笑問：“阿珉，你可知是何意？”

曹珉想了想，不厚道地笑了。鳳，凡字里面一只鳥，想必諷刺他是只凡鳥。

聽完故事后，她的心情變得歡喜起來。

后來她才知道蘭花宴實為左賢王長孫慕容涉歸相親。幸虧她嘴拙，沒有被選上。其實本來也不會選她，只是讓她做綠葉，借用了亭公主的身份，有意抬舉那些待選之人，且讓選中的女郎倍覺榮幸。

可事情最后不了了之。

傳聞慕容涉歸拒絕了那女郎，可憐了那女子被退親，讓人笑話了好一陣子。當然這是她終于圓夢見到嵇康之后的事了。

說起來和嵇康的第一次見面，挺意外的。

那天是三月初三上巳節，天氣很好，洛陽的男男女女盛行折柳，長嫂極力邀請她充當電燈泡，陪伴左右。加之緯世子也沒拒絕，曹珉就厚著臉皮湊這個熱鬧。

她知道，兄嫂是想讓她多認識幾個人，不要總在“嵇康”兩個字上打轉。

很多人都說嵇康沒有情欲。在她的兄長看來，嵇康是不喜歡女子，曹緯不忍心告訴癡傻病剛剛才好的妹妹這個真相，打碎少女情竇初開的赤誠之心。但是當妹妹濃妝艷抹著出現在他們面前時，委實嚇得他們一跳。

緯世子后悔讓一個丑八怪跟在后面了。嫂嫂連連搖頭：“阿珉，好好的一張俏臉，敷這么多脂粉，若是這副打扮，遇上心儀的人，可真要后悔的。”

沒想到這句話很快被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