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和太后的親自目送下,她們的和親隊伍浩浩蕩蕩出發,一路向北,曉行夜宿,連走兩日,路過保定時,遇上官路滑坡,馬車不得不繞道,半路遇上一群攔路人。
幾道黑影飛掠過來,馬兒嘶鳴,簾外有人忽報:“亭主小心,有埋伏。”
曹珉掀簾看去,只聽蒙面人喊話:“宇文氏族,反對魏國與慕容聯姻。”
混亂中有人咬牙切齒:“宇文家……竟敢算計皇室?!”
魏國對宇文家和慕容家向來采取的外交策略是,煽風點火,兩敗俱傷,坐收漁翁之利。
此次埋伏十分蹊蹺,有人自報家門,只怕欲蓋彌彰,嫁禍他人。
“亭主,這可怎么辦?”種碧滿臉焦急。對方來勢洶洶,把馬車圍得水泄不通,一車的婦孺就像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話音未落,朗月的耳朵動了動,隨即警覺,大喊一聲:“小心!”馬車晃了下,一支利箭從她們身側驚險飛過。
又一撥手臂綁著布條的蒙面人沖過來,二話不說,要大開殺戒。
轉瞬之間,第一撥蒙面人與侍衛結盟,雙方劍弩拔張。
曹珉感受到濃濃的殺氣,就連她身邊的朗月也吃驚:“這不是自己人!”
接下來,曹珉吃了個大瓜!
她眼見朗月點燃不知從哪來的硝石通風報信,又看到婢子提劍御敵,徹底驚掉了下巴。
這婢子竟然有武功!
而且在她身邊潛伏整整八年!
曹珉沒有時間多想,牽緊韁繩,駕著馬車先遁,保護好一車嚇得死去活來的仆婦。
迎面近百人的援軍到了,領頭將領一揚手:“捉活的!”
一輛一模一樣的馬車隨即從她們馬車邊路過,錦茜毫不猶豫跳到對面馬車里,兩輛馬車擦肩而過時,對面的仆婦穩穩接住她。
馬車簾子飛起,里面坐著三個容貌出色的婢女,齊聲發出清脆的聲音:“奉公子之命護送宜安亭主和親。”
這前前后后發生的時間之短,以至于曹珉反應過來時,錦茜在和親的路上了。
而另一邊,援軍迅速制敵,他們動作靈敏,無論是侍衛還是蒙面人,沒過十招,都偃旗息鼓,還有幾個沒能逃走的余孽被圍住。
和親一事就這樣泡湯了。
返回的路上,曹珉深深地看向朗月。
朗月不打自招,這是金鄉公主的意思,并補充,亭主出使遼東,錦茜本來就要相隨,現在只身前往,從婢子成為遼王妃,是最好的歸宿。
回到府上,曹珉又問姑姑,姑姑推托:“這是你祖母和母親的意思。”
曹珉向祖母求解。
祖母一把抱住她,“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和你娘、你姑姑、你兩位哥哥都舍不得你呀。”祖母說,司馬府助了一臂之力。
就在和親前兩天,杜太妃找上門來,央昭將軍從中斡旋,杜太妃非常干脆地說出了曹珉的身世,她后悔答應和親。但木已成舟,皇上不能反悔,昭將軍更不好插手,他睜只眼閉只眼道:只要去的是宜安亭主就好。其他的一概不究,銅雀臺那邊更不會有異議了。
原本就想中途調包的司馬炎聽到了這些商議之語,臨時起意,順水推舟暗中相助,卻被曹珉身邊婢子破壞了計劃。司馬炎想不通除了司馬家,還有誰能有那個本事,攔截和親隊伍。
他后來想起一件事,前段時間,母親與嬸娘先后去沛王府串門。隨行的小廝說,母親提及了表哥王恂,嬸娘提及了一個瘋婆子,難道,那瘋婆與曹珉身世有關。
“公子,齊郡的瘋婆子已關押在地牢。”暗衛稟道。
公子背對暗衛,淡淡開口:“先留著一條命。”
司馬炎的人遲了一步,齊郡婆子被人截胡,他得知后,盛怒之下,一腳踢翻了旁邊盛著字畫的瓷缸,卷軸散落在地,圓滾滾的瓷缸咣當當地滾了幾下,停了下來,發出沉悶的響聲,“那人是誰?”
那位號稱“公子”的人,輕易化解了和親一事,若是被宜安亭主知道,指不定又要以身相許。
曹珉回來后,就感受到了較之從前加倍的寵愛,太后不僅不追究,而且親自下了懿旨,改賜她新的封號:長樂亭主。
但相較身世,曹珉對朗月的武功更充滿好奇。
在她軟硬兼施逼供下,朗月很快揭秘自己的身份:“奴婢是四知堂出來的,師傅正是少夫人的嫡長兄,小阮公子的堂哥。在女郎身邊護佑,也是少夫人的意思。”
曹珉半信半疑。
朗月信誓旦旦,四知堂楊家世代習武,若是不信,可以跟少夫人對質。緯世子是女郎嫡長兄,想阻撓和親,也會調動身邊力量,楊家理應幫親。
此事牽連甚廣,曹珉打算慢慢調查。
她知道,眼下大家更關注的是,如何讓她像封號一樣,長樂,長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