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樂翻開死者身上的壽衣，那密布的紅點映入眼簾。

死者身上的紅點和趙身上的紅點形狀大小都頗為接近。

“你們都把袖子擼起來?！?

一雙雙布滿紅點的手臂展現(xiàn)在林樂眼前。

這紅點的確和死者有關(guān)，只是不知道是詛咒還是傳染病。

林樂抓住其中一個漢子的手，取出銀針，在有紅點的地方扎了下去。

“疼嗎？”

那漢子搖了搖頭。

林樂拔出銀針看了看手臂上的針孔，擠了擠，勉強擠出一滴血。

張芝看著林樂煞有介事的樣子，賭氣似的質(zhì)問起了另一位村民。

“本小姐問你，你們村的人怎么不務農(nóng)，任由田里雜草叢生？”

村民驚恐地擺了擺手，“可不敢去，可不敢去吶！”

“為何？”張芝眼睛一亮。

村民支支吾吾地瞟向主人家，眼中充滿了顧忌。

其中一人跑過來給了村民一腳，嘴里罵道：“狗娘養(yǎng)的東西，大人問你話呢，你支吾個啥？”

被踹到的村民向有了定心丸，連忙點頭。

“是，黃爺罵得對?！?

在村民的講述中，林樂他們了解到，田地是一個叫牛二的村民所有，他死了之后那地自然就荒蕪了。

“俺們村其他農(nóng)戶的地多在村后那一片，所以大人您誤會啦。”

“那牛二怎么死的？”

“就...就在田里摔死的?！?

“那尸體呢，他家人在哪？”張芝不停地追問。

“這...這個？”

此刻那個叫黃爺?shù)淖哌^來接過話茬。“其實這事算是丑事，牛二在我們村那是出了名的憨厚老實，可是卻娶了個放浪形骸的外地媳婦?！?

黃爺咽了幾口唾沫繼續(xù)說著：“牛二死后沒多久，那婦人就勾搭起村里男人，甚至連她丈夫留給她幾畝地都贈與她那姘頭。

大人您看，這事讓我等如何好說得出口嘛，這等丟人的事，哎！”

“哦？那女的是誰，我倒要好好見識見識。”林樂走了過來。

黃爺刻意壓低了聲音，“住村頭的瞎子，而且她那姘頭也死了！那女的就是喪門星，諸位大人可小心了。”

盲女？真是無巧不成書。

林樂隨著馬修離開了這里，向村頭走去。

黃爺笑著恭送，待他們走遠后，黃爺招來他的狗腿子，指著遠去的林樂他們，在狗腿子耳邊輕聲囑咐著。

......

......

馬修輕叩著門，“有人在嗎？”

門打了開來，盲女緊緊抓住手里的枝條，神情戒備。

撲鼻而來的是一股濃烈的酸溜味。

“姐姐，你怎么住在這里吶！”張芝皺著鼻子說道。

聽到張芝的話，盲女露出笑容?！笆擎?zhèn)妖司大人？快請進快請進。”

林樂進了屋，這里與其說是房子倒不如說是藏窖。

里面堆積著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壇子。

而酸溜味一部分是從這里面散出，另一部分便是來自墻邊。

“家里地方小，招待不周。”盲女想起什么，摸索著拿起茶壺準備倒水給他們喝。

不大的藏窖連個落腳地都沒有，更別說是放床這等大物件了。

墻邊有張草席，顯然盲女晚上就睡在那里。

那么點地便是林樂的身子都得彎曲著才能睡下。

很難想象如此艱苦的環(huán)境，盲女真如村民所說那般不堪嗎？

“我們是想了解，關(guān)于你丈夫牛二的事。”馬修說著接過盲女遞過來的碗。

也不知道是誰沒拿穩(wěn)，碗掉落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盲女從聲響中驚醒，連忙趴在地上撿起了碎片。

“對不起，怪我粗心，是我的問題，對不起....”

慌亂中被碎片劃破了手掌，鮮血不停地流出滴露。

林樂趕忙從上衣撕下一塊布來，幫盲女挑干凈碎片，幫她包扎起來。

張芝本來還想問些什么，卻被馬修阻止了。

馬修搖了搖頭，此刻的盲女情緒極為不穩(wěn)，再說他從這藏窖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等林樂包扎好，馬修就開口告辭，他們一行人回了趙家。

趙看著門外的馬修他們，自然是喜不自禁，連忙囑咐丫鬟將烹飪好的飯菜趕緊擺好。

馬修一行人進了內(nèi)屋，趙一旁奉茶，對今天的所見所聞，馬修起了考校之心。

“現(xiàn)在你們有何看法？”

林樂本著女士優(yōu)先的原則，示意張芝先請。

“本小姐覺得盲姐姐絕對不是那種蕩婦，反倒是那個黃爺形跡可疑，不像好人。”

趙在一旁聽著，欲言又止。

“你說吧?！瘪R修哪里不知道趙有話要說。

“謝大人，家母在世時，我時常聽到講起村里大小事，對村內(nèi)人或事也有些了解。

那黃爺本就是村里惡霸，欺男霸女，在村內(nèi)橫行霸道?！?

“本小姐說的沒錯吧？人家就覺得盲姐姐是被冤枉的?！?

“有待商榷。”林樂搖了搖頭。

不給張芝發(fā)飆的機會，林樂指了指趙的手臂，又搖了搖頭。

馬修和張芝不清楚，林樂幫盲女包扎發(fā)現(xiàn)，盲女手臂上并沒有紅點。

一時間眾人都沉默了，疑惑越來越多，盲女是一個疑點，紅點也是。

而最后的突破口或許就在今晚這場霧中。

丫鬟來到內(nèi)屋，招待這眾人入席就餐。

忙活了一天，林樂覺得飯菜出奇的香。

一旁扒著飯菜的張芝惡狠狠盯著林樂，恨不得把這個討厭鬼就著飯菜吃了。

......

.......

深夜，如趙所言，屋內(nèi)開始起了霧。

隨著時間的推移，外面的霧水越發(fā)濃郁。

趙帶著丫鬟跟馬修他們住一屋，丫鬟依偎在趙懷里。

林樂他們自然不會理會這些，林樂把手伸進霧中。

說來也怪，這霧明明很大，卻只到門檻處便不再進，涇渭分明。

林樂抽回了手，手上布滿了水汽，凝結(jié)成珠滑到掌心。

突然，林樂面露苦色，左手緊緊握住不斷顫抖的右手，身形開始不穩(wěn)。

張芝有些不確定，“你..你沒事吧？”

林樂大叫地沖向張芝，將她撲倒在地，右手拍在張芝臉頰上。

張芝被林樂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住，甚至連拍在臉上的手都沒去拿開。

林樂緩緩地抬起頭，無辜地說道：“有點涼?！?

被戲耍的張芝臉開始發(fā)紅，眼神變得犀利，一腳踹飛趴在自己身上的林樂。

此刻，張芝想與林樂這無恥小人一決雌雄。

“好了，該停下了。”馬修分開打鬧的倆人。

站起來的林樂說道：“這霧隱蔽性雖強，但不具備傷害性，我可以試著去探索下。”

“我也要去！”張芝不服道。

“那我就有眼?？??！绷謽飞[瞇地盯著張芝。

張芝下意識地擋起了身子，暗惱自己的冒失。

這霧水這般厚重，剛才林樂手不過是伸進去一小會，便滿是水汽。

若自己進去，那必定全身濕透，便宜了那林樂。

“哼！想占本小姐便宜，想都別想！”

“林樂你去，不過要在身上系上繩子，一有不測拽動繩子?！?

馬修說著解開自己的褲腰帶，長長的腰帶弄出環(huán)套在林樂身上。

林樂走進了水霧中，隨著林樂漸行漸遠，腰帶也在不斷地變長。

突然，腰帶慢慢地回收，林樂沒了。

看到這一幕，張芝就往霧中跑，卻被馬修一把抓住。

“你干什么！快去救他！”張芝急道。

“他是自己解開的?！瘪R修面無表情。

屋外，霧還在翻滾著，看不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