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叔愣了一下，苦笑著說道：

“林立，我以為你已經開悟了。怎么······”

一旁的鐵龍聽了，則轉憂為喜。

“林立果真是個有魄力的！話說回來，連我都不敢選第五階的異獸。”

齊叔又開口道：

“都怪我沒講全，話說這第四階的異獸，已經是到了最頂端。它們的體型和能力都近乎完美，你如果真是選大選強的話，最多就到第四階了。第五階，是那些近乎神靈，凌駕眾獸之上的存在。其中最強的，是鳳凰。展五彩之翼，舞山海之巔，食天地之氣，鳴四海升平。”

林立咽了下口水，眼神里閃動著渴求之光。

齊叔嘆息一聲，補了一句：

“這鳳凰，已經絕跡了。按照山獵的書籍記載，最后一次見鳳凰，還是在崇禎末年。而第五階的異獸，皆是如此。窮奇絕跡于康熙五年，鄒吾絕跡于乾隆二十六年······”

林立有些掃興的說道：

“它們都滅絕了嗎？”

“不能說滅絕，這太絕對。只是我們再也找不見它們，所以，不排除這個可能性。我看出你的野心了，這樣，退一步，鸞鳥怎么樣？”

林立追問：

“這鸞鳥與鳳凰差多少？”

“鸞鳥在第四階，與鳳凰很多方面都很相似，但是非要比的話，弱了許多。”

“我不太想要鸞鳥。”

林立忍不住脫口而出。

這么多年，他在凡世，從沒有過自主選擇的權力。班里座位，最后一排。穿的衣服，廉價地攤。吃的雪糕，五毛冰棍。女朋友，右手祖傳。

他曾經想過，如果老天能讓他做選擇的話，他一定選最好的。

“就鳳凰吧！我想賭一把。”

齊叔沉默了一會，略顯擔憂的問道：

“萬一鳳凰要真滅絕了，怎么辦？”

林立側身，看了一眼座前的山獵群雄。他們臉上寫著的吃驚疑惑，無聲的暗示林立不可做如此莽撞的選擇。

林立笑了，心中更有底氣。

他仰起頭，高聲說道：

“靠自己！”

這句話，在肅靜的大廳，猶如驚雷。

齊叔緩緩松開了林立的手臂，凝神注視著眼前這個瘦弱的年輕人。片刻，這個老山獵飽經風霜的臉上，再次露出欣慰的喜悅。

這時，鐵龍尖聲嚷道：

“除了石凡將軍，林立現在就是山獵里我第二佩服的人！”

滿座山獵無言，繼續用拳頭錘擊桌面，通過那節奏感十足的聲音，表達他們對于林立這個無畏后生的欣賞。

齊叔趁機又與眾人言語了幾句鼓舞的話，而后請林立歸了座位。待他接連交代了幾件兄弟會的瑣事后，再次把話題轉到林立身上。

“好了，現在我們開始舉行林立的入會儀式。各位起身，以迎林立兄弟到祖師爺像前宣誓。”

眾人立刻起身，肅然而立。

阮叔掏出一張符紙，喊道：

“羲和浴日，光耀四方！”

符紙遂燃燒于燼，片刻，大廳明亮如白晝一般。

林立看清了整個大廳，竟如同一個壯麗氣派的博物館。左邊數百個玻璃櫥窗里，陳列著許多金銀玉石精雕細琢而成的絕世珍品，還有樣貌奇特凡世難見的異獸做成的精美標本。右邊，則整齊的擺滿造型不一、囊括了各國文化的機械盔甲，更有刀槍劍戟、弓弩火銃等造型的武器。

而大廳正前方，一高臺之上，立著一個體型高大的石像。

石像手舉巨斧，展臂向天。

林立在眾人的注視中，被齊叔叫到身邊。而后齊叔拉著林立的手，正步走向石像前。

近前時，林立注意到，這石像沒有頭部。得益于自己豐富的閱讀積累，他馬上猜出這石像是誰。

“刑天，山獵的祖師爺。也是這華夏神州，最早的人仙。他因不滿古神天帝黑暗的統治，遂有了弒神的壯舉。戰敗后，刑天的首級被天帝砍去。但誰知他以乳為目，以臍為口，不屈不饒的繼續戰斗。這種精神，當在山獵乃至整個仙境永久繼承下去······”

說到這，齊叔的眼眶有些濕潤。

接著，他拿起了石像面前的一只破瓷碗。瓷碗本是空的，但齊叔手中晃了一下后，碗中便盛滿清澈的水。

“來，取幾滴你身上的血。”

阮叔上前，遞給林立一把匕首。

林立心一橫，拿匕首在自己左手的食指上劃了一道口子，滴了幾滴鮮紅的血液到碗里。

接著，齊叔接過了林立的碗，遞到身旁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山獵手中。

那山獵只有常人一般的身高，走路無影無聲，林立竟然不知他何時來到齊叔的身邊。

齊叔用命令的口吻對那矮人說道：

“端木良，取二兩鳳凰血。”

名喚端木良的矮人，從后背的一個寶箱中，取出一精美的小瓶，瓶上刻畫著五彩斑斕的鳳凰圖案。

他將瓶口打開，十分小心的向碗中滴加了數滴金色的液體。

一邊滴，一邊咂嘴說道：

“這鳳凰血，可得有個七百年了吧！本來都打算當作文物放進展柜，誰料今日竟能讓它派上用場！”

最后一滴鳳凰血加入碗內后，端木良一邊念咒，一邊搖晃了一下瓷碗。

林立的血，完全與鳳凰血相融。混合后的血液，翻滾起來，不時在碗內掀起小小的水浪。水浪形狀，如同展翼鳳凰。

待碗內水面平復，端木良朝齊叔點了點頭。

齊叔此時表情嚴肅的對林立說道：

“伸出你的一只手臂，俯身于前。”

林立照做了，低下身子，將右手臂伸到端木良的面前。

端木良取出一根長針，粘了一下碗中的血，而后輕輕的刺在了林立的右手臂上。

林立感到疼痛萬分，但仍然咬牙堅持了下來。

而端木良隨后如同開啟了加速模式，袖珍小手，來去如風。林立還未感受多少疼痛時，自己的手臂上，竟然已經刺好了一個精美的鳳凰圖案。

端木良端詳了一番林立手臂上的紋身，而后滿意的點了點頭。收起長針，將瓷碗遞到林立嘴邊。

“尚余著幾口血，你且飲了罷！”

林立空著的手，接過瓷碗，憋著鼻子，將碗內余血一飲而盡。

說來也奇怪，這血的味道，酸甜可口，十分好喝。

喝罷，林立手臂上的疼痛灼熱立刻消除。

這時，齊叔令林立放下碗，起身站直。

而整個大廳的所有山獵，也都表情嚴肅的站直了身子。

“林立，跟著我向刑天仙像起誓。從即日起，成為山海經獵人。敬畏山海，不信神靈。與天下山獵兄弟同進退，與世上邪神妖仙決生死！”

林立挺直了身子，莊嚴宣誓：

“即日起，成為山海經獵人。敬畏山海，不信神靈。與天下山獵兄弟同進退，與世上邪神妖仙決生死！”

宣誓結束后，齊叔和眾人的表情變得輕松。

他又用那副和藹可親的長者模樣，看著林立。

“林立，你現在，是山海經獵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