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周六,他匆匆扒完早飯就拿著足球出門了。
大院里有個很大的空地,他經常帶著一幫孩子在那里踢球玩游戲,并且強制要求所有人都要準時集合,不然就不能參與游戲。
可是作為老大的他卻遲到了。
因為他看見了阮增旺,也才知道,原來她出生于軍人家庭。
阮增旺的家很大很漂亮,有一個很大的前院,院子里有很多他不知道是什么的設施,而阮增旺此時就在擺弄著這些東西,她旁邊還站在一個兇巴巴的嚴厲老人。
他聽見阮增旺說:“爺爺,這樣子做對嗎?”
阮爺爺的聲音聽起來也很刻板嚴厲:“手要用力,對,就是這樣。”
那時候阮增旺才四歲,就已經被爺爺嚴厲要求每日體能訓練。
葉嘉木也是后來才知道,阮增旺的爺爺不愧是出了名的嚴厲。
遠在阮增旺還在母胎里時,阮爺爺就盼著要個孫子,早早就起好了增旺這個名字,可沒想到生下來卻是個女孩,他干脆把她當男孩子養,連名字也不改。
阮增旺本來長得嬌滴滴的,白白嫩嫩,打娘胎里出來就是一副美人相,卻被要求得比男孩子還陽剛硬氣。
葉嘉木蹲在門口偷偷看了她很久,有一些體能訓練換作是他都不一定能堅持下來,可是阮增旺不但堅持了還沒流過一滴眼淚叫過一聲辛苦難受,這不禁讓葉嘉木打從心底里對她肅然起敬。
想起那日她身上的傷,他暗暗下了決定,以后要對阮增旺好一點。
于是,他就在托兒所里到處放話,說阮增旺是他罩的,誰也不能欺負她。
有一次看見她手肘受傷了,傷的好像還有些嚴重,幾天都不見好,他就趁午飯時間偷偷翻墻出去回家拿藥給她擦。
他還特地把人拉到滑滑梯后面擋住,一邊給她擦藥一邊說:“這是我特地回家拿的藥哦。”
阮增旺低頭看著他給自己擦藥,很是好奇:“你翻墻跑出去了?要擦藥老師那里也有。”
不小心說漏嘴了,他立馬說:“我這個藥和老師那里的藥不一樣,每次我受傷一擦就能好的。”
阮增旺扯出了一抹笑,淡淡的,可看得出她是真的開心。
她脾氣古怪,四歲以前都沒人想靠近她和她做朋友,甚至有很多小孩都害怕她,算上這個托兒所已經是她待過的第七個了,如果還是這樣那她就會被繼續轉往別的托兒所。
可是現在看來不會了。
她忽然問:“你叫什么名字?”
葉嘉木僵住了擦藥的動作。
天啊!
他和她都“交鋒”多少次了!
他只聽一次就記得她的名字了,這學期都快結束了,她居然才問他叫什么名字?!
他很生氣,不想涂藥了,踹在口袋里就走。
阮增旺呆住了,反應過來就立馬去拉他的衣角。
“做什么?”
她有些忸怩:“對不起,我不知道該怎么和別人做朋友。”
葉嘉木自詡是男子漢,既然她都道歉了,當然不會再繼續斤斤計較,轉過身摸了摸她的頭,“我叫葉嘉木。以后我們就是朋友了,有我保護你幼兒園沒人敢欺負你,我也會讓每個人都和你做朋友的。”
阮增旺笑了,眉眼彎彎,眼底仿佛都渡上了一層星河。
此后一直到十七歲,他和她的關系都非常要好,且幾乎都是葉嘉木在追著她跑。
上同一所小學時,阮增旺的成績并不好,相反葉嘉木這個孩子頭卻一直名列前茅,所以他從一年級開始就一直給她補習。所幸上天保佑,兩人都一起考上了同一所初中和高中,接下來還想考同一所大學——清華。
可世事難料,阮增旺的爺爺早已替她安排好了一所軍校,隨時拎包入學。
葉嘉木很生氣,和阮增旺大吵了一架。
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看見她受傷,只會頂著被老師懲罰挨家長罵的風險,偷偷翻墻回家給她拿藥的五歲男孩了。
他已經十七歲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