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茶店內,阿綠的臉色已經陰沉得能滴出墨來。
因為幼卿特意讓阿米給他買的新軟榻上,正睡著那個被嚇暈了還一直夢囈連連的少年!
他覺得,自己的主權被侵犯了。
但這是幼卿的意思。
他又覺得,自己受委屈了。
他平時都習慣宿在姻緣簿里頭,雖然幼卿讓阿米給他收拾出了一個房間,但他就是不喜歡。
他平時拘魂回來累了,雖然只在軟榻上躺一躺就又會鉆回姻緣簿里,但這并也不代表他不要這張軟榻了呀。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了。
于是,他拿出筆墨,在紙上寫下“阿綠專屬”四個字,就往軟榻上貼。
好巧不巧,少年從噩夢中驚醒了,滿頭大汗,一睜眼就看到眼前有個艷綠艷綠的身影在晃動,他嚇得尖叫,捂著毯子縮在角落里,驚魂未定。
阿綠也被他嚇了一跳,直接撐在榻邊,一時忘了動作。
這情景在聞聲進來的花笙和阿米眼中卻是格外曖昧,像極了一夜纏綿過后女子縮在床角哭嘁嘁捂著被子指責男子要負責的場面。
阿米近來深中某些話本的茶毒,嘖嘖驚嘆:“沒想到阿綠喜歡這樣的,這對人鬼CP我站定了。”
花笙:“……可阿綠是個書靈。”
阿米已經掏出一把瓜子,眼睛雪亮雪亮的看著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像是在霸王強上弓的兩人,滿臉期待,“阿綠平時看起來人模狗樣的,沒想到竟然也有這么禽獸的一面,不得了不得了。”
花笙很單純,“阿綠怎么禽獸了?”
阿米嘿嘿笑了下,“不過這地有點小,不知道夠不夠他們施展……”
悠悠走過來的幼卿已經一竹簡拍在他頭頂上,“別教壞小花笙了。”
阿米捂著頭可憐兮兮,“我這是在給她漲知識。”
幼卿又拍了下。
他趕緊抱頭跳開。
少年顫巍巍地捏著毯子,話都說不利索:“你,你要對我做什么?”
阿綠面色暗沉,直接伸手過去。
受了阿米影響的少年卻像見鬼了一樣,失聲叫喊:“你別過來,別碰我,我還是個黃花大處男,我連女孩子的手都還沒牽過呢!不要,不要,啊——”
他已經被提著領子丟在了地上,叫聲戛然而止。
阿綠嫌棄極了,把他蓋過的毯子也扔下地。
少年愣了愣,這才發現,他的腳是實實在在踩在地上的!
也就是說,這個綠油油的男人是人,不是鬼!
他大喜,有種劫后余生的激動,一把抱住了他的腿,哭得涕淚橫流,“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恩人,是你救了我吧?”
阿綠的臉色已經不是陰沉二字能形容的了,他極力忍著怒氣,嫌惡地把他甩開。
他又撲上去:“恩人……”
阿綠青筋凸起,抬腳再次把他甩開。
他又抱上去。
阿綠咬牙切齒,直接擰著他的領子將他提起來。
突如其來的墜落感,少年立馬睜眼,又嚇得半死。
怎么說他也是個一米八九高,一百七十斤重的青少年,卻被一只手輕輕松松就拎起來了,這是正常人能干的出的事嗎!
等阿綠把他重新放回地上時,他已經癱在地上迅速往后退了退,卻突然摸到了一雙鞋子。
他覺得后背一涼,僵硬地扭著脖子回頭看。
鞋子的主人竟然是那個長得陰森恐怖的,給了他一麻包袋冥幣的鬼女人!
他啊了一聲,又暈了過去。
幼卿:“……阿綠,你干嘛嚇他?”
阿綠哼了一聲,走過去,俯下身湊近她的臉,眼神認真:“幼卿,我氣量很小又有潔癖,我的東西不喜歡別人亂碰。”
幼卿愣了下,有些莫名其妙:“你吃我的住我的穿我的,哪些東西是你的?買那張軟榻不過是為了避免你老是跑來躺我的玉榻,但我也只是說你可以躺一躺,又沒說給你。”
阿綠默默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皺了下眉,“你氣量怎比我還小。”
“你是第一天才知道我摳?”
她忽然生出惡趣味,用手指挑著他的下巴,左右看了下,嘖嘖兩聲,“你簽了合同,在打工期滿之前你的所屬權也都是我的,現在才來介意是不是有點遲?”
阿綠又愣了下,把臉湊得更近,依舊認真:“你確定我是你的?”
她點頭,“合同上寫得……嘖!”
阿綠用手指撥弄了幾下她的耳垂,微微一笑,“這句話,我記住了,你最好也別忘。”
幼卿拍掉他的手,他又笑了笑,轉身扛著軟榻去洗了。
她搓了搓自己的耳垂,罵了一句莫名其妙。
又一個時辰,少年才悠悠轉醒。
這一次,他看到的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看上去十歲左右。
花笙見他醒了,笑了下,“你醒啦,感覺怎么樣?”
他環顧四周,沒看到自己原先睡的那張軟榻,也沒有那個綠油油的男人,總算松了口氣。
原來是做夢啊,這夢也太可怕了。
可他這才剛把提到嗓子眼的心放回原來的位置,瞥見走進來的幼卿時,又嚇得立馬把心提起來。
“你你你……”
幼卿手里端著阿米剛煮好的小米粥,笑了,“還沒緩過來?”
花笙安撫道:“你別怕,孟婆大人不是壞人。”
“孟,孟婆?!那不是鬼嗎!”
這時候他才后知后覺發現,這兩個人都是古裝打扮,房間里的布置也全與古裝劇里的一般無二。
幼卿把粥遞給他,“看不慣你訛人,故意嚇唬你的,誰知道你膽子那么小。”
他半信半疑,見她雙腳都著地,心里的害怕還是少了幾分,可是轉念一想,“所以我剛才不是在做夢?”
“嗯,被嚇暈了兩次,著實膽小。”
他捧著碗,急忙爭辯:“那是你們太嚇人了!”
不對,他好像忘了點什么,那個女孩剛才叫她什么來著……
“孟婆?!你是孟婆?!”
幼卿挑眉,“你認識我?”
他嚇得手抖,咽著口水看碗里的粥,“所以我現在是在地府嗎?這,這是孟婆湯嗎,我已經被嚇死了?”
幼卿覺得,凡間有個詞叫中二病,可能說的就是少年這種人。
花笙費了好大的口舌才跟他解釋清楚。
少年這才緩過心里的害怕,猶豫了下,才開口問道:“那你可以給我牽紅線嗎?”
幼卿好笑地看著他,“你才多大啊就想著這些?沒記錯的話,凡間的大人都很反對小孩子早戀吧。”
“我還有一年就成年了,不是小孩子!”
“那也不行。”
他哭喪著臉:“為什么?你不是改行做月老了嗎?”
幼卿搖著扇子:“非也,我是來修正姻緣簿上錯亂的姻緣,而不是來給每個人牽紅線的,只能算半個月老。”
“可是我真的好想和她在一起。”
“誰?”
“她叫阮增旺,是我的青梅竹馬。”
幼卿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便從袖中掏出姻緣簿翻了翻,果真找到了這個名字,而與之相對應的是一個叫葉嘉木的男生。
她抬眸看著少年,“你是不是叫葉嘉木?”
少年很驚奇,“你怎么知道?”
“那就說來話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