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到這里第四日了,曦兒,這四日,你就當真不留戀嗎?我和那個人一模一樣,我會比他對你更好,這里沒有爭斗,也沒有你不得不面對的東西,留在這兒……好嗎?”
留在這兒,陪著他,留在這兒,留在這場美夢里。
“不好。”
她的眼神突然變得狠辣,下一刻,金簪直接刺入心窩,低頭看著眼前兇狠的人,自己的血濺在她白嫩的臉上,那是一種殘酷又扭曲的美。
凰曦萬萬沒想到,自己刺了他,他卻一把把自己攬在懷里,緊緊的抱著,身體卻慢慢化作點點星光。
他把她的頭按在自己懷里,緊緊貼著他胸膛,連心跳聲都聽的真切。
“我果然留不住你,不過,至少這一刻,我擁有你了,夫人……”
他終于歸于虛無,凰曦愣在原地,感受著他還未消散的溫度,金簪掉落在地,上面的血跡也隨風散去……
突然,風云突變,狂風大作,風吹的人睜不開眼,凰曦定睛一看,方才的眾神此刻儼然成了惡鬼,一個個黑著臉,濃重的煞氣彌漫著,哪里還有神仙清高的模樣。
暗道一聲糟糕,眼下只有一條路能走,她毫不猶豫的轉身奔向凌花界,如果,方才的夕梧沒有騙她,那么……
一步,踏入了凌花界,屏障果真消失了,可那些東西也沒有屏障阻攔,像餓狼撲食一般撲過來,她迫切的尋找出口。
:出口,出口是什么!到底在哪兒!
突然,腳踏上一片花,花瓣上的血跡濺了起來,落在手背上。
腦海中,被壓制的東西終于破除禁制跑了出來,記憶如同鋪天蓋地的洪水一般涌來,她看到,那天,她站在群花叢中,被他一掌穿心,心被剜了,身體無力的倒在花叢里,感受著血液流出身體的感覺,感受著死亡一步步靠近……
在人間小鎮,她撕開偽裝,他傻呵呵的湊上來喊她:“小曦兒。”
在南疆林中,他吃了毒菇,三個人像傻子似的坐在地上劃船。
在太祥城,他義無反顧的站在她身前,替她抵擋那些攻擊。
在上京,他帶她坐在樓頂,看著人間繁華,燈火闌珊。
在蕭府小院,他耍賴悔棋,下廚烹飪,裁布制衣,種花養魚……
“我,想起來了……”
凰曦的眼神恢復清明,看著涌來的惡鬼,眼神變得兇狠,右手張開冷呵道:“幽冥!”
瞳孔變成耀眼的金色,猩紅的長劍在手中嗡嗡作響,看著涌來的惡鬼群,她心中再無半分恐懼,提劍,高舉,斜向下劈!
頃刻間,猩紅的劍氣橫掃整個凌花界,也終于劈開頭頂黑云,劈開這一方幻境。
眼睛驀然睜開,金色的瞳孔還是一如既往的明亮幽深,身旁,夕梧見她終于有了反應,松了一口氣,心中的大石也算是落了地。
“曦兒。”
凰曦回過神,動了動僵硬的身體,若無其事道:“沒事。”
“姑娘,剛才怎么了?”
方才,她突然就不動了,任憑他們二人如何呼喚,她都僵硬在原地一動不動,可給他倆急壞了。
凰曦剛想說什么,卻見從地下慢慢飄上來一個東西,這東西渾身被金光籠罩,看不真切。
這團金黃緩緩靠近,夕梧警惕的伸開手臂把她護在后面,右手,軒轅劍已經出鞘,但劍好像和什么東西產生了共鳴,嗡嗡作響,連持劍的手都忍不住顫抖。
緊接著,金光在距離她三尺的地方停下,光芒逐漸化作點點流光四散,一雙白嫩的腳突然出現,隨著光芒的散去,慢慢的是腿……
見到女子的小腿,夕梧和元殊趕緊閉上眼睛,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
凰曦死死的盯著這團光,不過好在人形有了,也總算不是渾身裸露。
“伏羲琴,見過主人~”
女子膚若凝脂,面若桃花,一雙狐貍眼透著幾分狡黠,渾身被白色衣裙包裹,衣裙落下,剛好遮住了小腿,到腳腕處。
光芒散去,她微微俯身,聲音就像婉轉的琴音一般動聽。
凰曦對她可沒什么好臉色,方才,自己可是差點兒死在幻境里,不過,這樣的幻境倒是新鮮,頻繁出入的話,對心智的打磨也會比其他幻境更好。
夕梧秉承著絕不看小曦兒以外女子的身體這個理念,即便聽到了伏羲琴這三個字,也堅持不睜眼,倒是元殊,沒心上人,也不必守身如玉,便小心翼翼的把手指撐開一條縫,一瞧,穿著衣服,那沒事兒了。
“公子,穿著呢,沒事兒了。”
“穿好了?”
“穿好了。”
夕梧睜開眼睛,果然穿好了,只不過,從未聽說過伏羲琴能化人形,還是個女子……
“你這把琴倒算是聽話,還沒找到你就自己出來了。”
夕梧還以為這把琴是自己出來的,伏羲琴就這么聽話?
“主人通過了考驗,我,是你的人了。”
伏羲琴唇角一直掛著淺笑,身上透著清冷的氣息,不驕不躁,不氣不餒,聲如神曲,氣質如蘭,這便是伏羲琴。
“考驗?所以剛才曦兒……”
“沒錯,主人在幻境里待了四日,于人間,不過一炷香時間罷了。”
說的倒是漫不經心,一炷香的時間身體紋絲未動,若是此時出了變故,肉體損壞,人就真的醒不過來了。
“回去吧。”
凰曦的反應很是冷淡,伏羲琴也不生氣,微微俯身,臉上始終掛著得體的淺笑,聽話的跟在她身后。
夕梧元殊互視一眼,趕緊跟上去,路上,元殊看著一襲白衣在天上飄來飄去的伏羲琴,再低頭看看她光著的腳……
“公子,你說她不穿鞋,腳不冷嗎?”
“冷不冷的跟你有什么關系?”
“不是公子,你說她這大晚上的一身白,被凡人看到,會不會嚇死人?”
夕梧抬眼看過去,伏羲琴飛的很輕巧,從頭白到腳……好像,是有那么一點點的詭異。
回了皇宮,三人倒頭就睡,伏羲琴化作一把琴靜靜的躺在桌子上,對于房間里有人踏足的痕跡,三人一琴選擇性無視,反正房間里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