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鳳玨上神的住處,他慌里慌張的跑進去,院子里,鳳玨正與夫人賞花,看到冒冒失失闖進來的夕梧一時有些不悅。
“太子怎么來了?”
鳳玨沒好氣的看都不看他一眼,一旁的夫人瞧見了,微微側頭,眼睛微瞇,唇角上揚,像是在責備鳳玨的無禮。
“別理他,孩子,怎么慌慌張張的。”
水江嘴角帶著淺笑,有些擔憂的望著他,這孩子雖然頑皮,但還從來沒有過今日的模樣。
“求上神賜我浮屠石!”
他撲通一聲跪的干脆,著實嚇了夫妻倆一跳,鳳玨察覺到他不尋常的情緒,便也一本正經的詢問。
“你要浮屠石做什么?”
“救人。”
“救誰?”
“心上人。”
夫妻倆聞言面面相覷,這孩子什么時候多了個心上人?只是他回答的這么干脆,倒不像是假話,只是這浮屠石得來不易,要救人,也要知曉對方是什么人。
“她叫什么名字?身處何處?家是何方?”
夕梧微微愣神,他并不確定凰曦愿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和名字。
“怎么?這名字還成了不可說的秘密了?”
鳳玨的眼神愈發凌厲,他倒是好奇,夕梧這求浮屠石的借口究竟是真,還是假,若是真,為何透露個名字都不愿,若是假,他要浮屠石做什么?
“你被嚇著孩子了,別怕,慢慢說。”
水江面帶淺笑的上前要扶起他,可夕梧根本不愿起,水江一時有些無措,無奈的回頭看著鳳玨。
倒也怪不得她這般想,小時候,夕梧最怕的人就是鳳玨,有時候調皮搗蛋,看見鳳玨就蔫兒了,大抵是自己相公平日里總喜歡板著臉吧。
夕梧此刻格外掙扎,說與不說,于他而言都是難題,說了,她生氣怎么辦?不說,沒命怎么辦,左思右想,罷了,生氣了再哄便是。
“凰曦。”
他故作冷靜的吐出這兩個字,一時間,時間仿佛靜止了,鳳玨和水江都像被定了身一般,渾身的血液仿佛在此刻凝固。
過了好一會兒,夫妻倆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說什么……”
夕梧深吸一口氣,抬眼眼神堅定的看著鳳玨不可置信的眼睛道:“凰曦。”
這兩個字宛如晴天霹靂,令夫婦二人都愣在原地,片刻之后,鳳玨目露殺氣的瞪著夕梧,發出的聲音像是憤怒的野獸一般低沉:“你可知欺騙本神的下場!”
夕梧沒有害怕,而是抬頭眼神堅定的重復了自己方才的話:“凰曦。”
說不出是什么感覺,又驚又怕,又喜又憂,驚詫的是她為何還活著,怕的是夕梧是在撒謊,喜源于心頭籠罩的失而復得,憂是因她的性命垂危。
“本神同你前去。”
“我也去!”
水江眼神中滿是期盼,死死的抓著自己相公的手,一手的冷汗在訴說她此刻的心情。
“約法三章,第一,她未同意你們不得認她,第二,不要追究她的過去,第三,她的去留由她自己決定。”
“成交!”
鳳玨答應的格外爽快,只要能讓他再次見到女兒,什么條件他都可以答應。
鳳玨忙不迭的去帶上浮屠石,便隨夕梧往滄瀾別苑趕去,一路上,鳳玨和水江想象了無數種他們重逢的場景,心中萬般期待。
見到她之后要說什么?她受傷了,誰打的!傷勢如何了!她這些年開不開心,她長大了是什么樣子,她還記得他們嗎?這所有的想法和猜測,都在見到她那一刻煙消云散。
滄瀾別苑——
到了滄瀾別苑,三人匆匆忙地趕著去見她,夕梧拿著浮屠石,生怕晚一刻她就沒命了,但趕到后,看到站在樹下的單薄身影,夕梧愣住了。
“曦兒……”
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那聲音有些顫抖,凰曦聞言緩緩轉身,樹上的葉子緩緩飄落,她沐浴在陽光之下,身上仿佛鍍了一層光。
鳳玨和水江看到她轉身的一剎那也愣住了,那眉眼像極了水江,鼻子像鳳玨,他們原本還想著要做些什么試試她到底是不是自己女兒,現在,不用試了,只一眼便可以確認了。
“曦兒!”
夕梧好似失而復得一般,沖到她面前,卻在最后一刻克制了自己的情緒,輕輕的把她攬在懷里,絲毫不敢用力,生怕觸碰到她傷口。
凰曦也愣住了,他抱她做什么?只是,他把下巴輕輕靠在她肩膀上,讓她突然不想那么直接的推開她。
“怎么了?”
她低聲詢問,夕梧只是搖搖頭,貪戀的抱著她,感受著她的溫度和氣息。
“沒事還不放開我?”
凰曦冷不丁冒出來這么一句,夕梧老老實實的放開她,像個犯錯的孩子似的站著,垂著頭。
見狀,凰曦啞然失笑,真是個傻子。
“這是浮屠石?”
她指著夕梧手里只有拳頭大的石頭問道,夕梧這才想起來浮屠石,慌忙點頭道:“有了這個,你就能活下去了。”
“沒有這個我也能活下去。”
她毫不留情的反駁,她沒那顆心都活了八萬年了,怎么可能受個傷就需要一顆心才能活了?
“那你之前……”
“我服了藥,那是副作用,讓我暫時失力的,誰告訴你我快死了的?”
夕梧尷尬的撓撓頭,他就說嘛,小曦兒那么厲害,怎么可能會死嘛!
“真是個傻子。”
“那這浮屠石……”
“你自己留著吧~”
她說著便走到石桌旁坐下,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她其實剛醒沒多久,身體還很虛弱,著實無法強撐著同他站著說那么多話。
“你……叫曦兒?”
鳳玨聲音顫抖,兩眼含淚的望著她,凰曦聞聲看過去,這才看到這夫妻倆,看到他們二人的一瞬間,她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夕梧都察覺出來了,她周身的氣息都冷了下來。
凰曦抬眼,眼神十分不悅,像是在責備他的擅作主張,夕梧一時有些無措,引來她無奈的嘆息。
“與你有關嗎?”
凰曦冷聲回懟,嗆得鳳玨啞口無言,而后她起身輕輕拍拍衣服,看也不看他道:“我乏了,你們聊。”
說完便無視夕梧伸出來的手,同他擦肩而過,頭也不回的進了房間,房門沉重的關上,像是把心也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