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思歸帶著小米走走停停,手上還拿著手機開著鈴聲,心里還想著趙言轍怎么沒回消息。
或許是上天有意為她解答,她又在上次的那把長椅上看見了趙言轍。
他正如上一次一樣坐在椅子上搗鼓自己的校服,一旁冷白的路燈打在他面無表情的側臉上,莫名給人一種喪喪的感覺。
這人大晚上放學不回家坐那干嘛呢?
“怎么又坐這?”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聲音。
趙言轍拎起書包就想跑。
許思歸見狀有些無語,這人怎么不長記性說話不算話呢,說好不跑了呢?
覺得她好欺負是不是?
許思歸松開小米,“撲他!”
小米得到指令撒了歡兒的跑出去,精準的把趙言轍撲倒在了一旁的草坪上。
趙言轍微不可聞的“嘶”了一聲。
小米的爪子還按在趙言轍的身上,回頭看許思歸,似乎是在等她發落。
許思歸跑上去牽回小米,看了眼坐在地上遲遲不起來的趙言轍。
她不道歉,她就是故意的。
趙言轍不起來許思歸還以為是他摔疼了,心里暗罵:活該
但她還是朝趙言轍伸出手,想要拉他起來。
趙言轍胳膊肘支在扎人草地上,身上的傷口鉆心的痛,但不知道為何他的內心卻很平靜。
他抬起頭仰望許思歸,想伸出手遞給她,但身體卻不聽使喚,像是沒有了力氣。
路燈的亮度有限,許思歸站在燈下面,伸出的手纖細干凈,隨著光線的變化,一點點變暗。
他坐在那,燈照不到,狼狽又骯臟。
許思歸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不明白他要干什么。
趙言轍的手抓緊了地上的草,稍稍一用力就斷了一大把。
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手心冰冷,身體冷,渾身都冷。
他盯著許思歸的手,在想握上去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暖的吧。
趙言轍不自覺的蜷縮起了手指,回憶暖是什么觸感。
不知道為什么,他忽然很暈,感覺渾身的血液直沖大腦,頭重腳輕,整個人輕飄飄的。
很想吐。
非常想吐。
十月的晚風刺骨的冷。
趙言轍忽然明白了,他的父親是個暴力分子,而他身上流淌著的是他骯臟冰冷的血液。
他不合群,他不愛說話,他不聰明,是劣質基因組成的人。
對于習慣冰冷的人來說,一點點余溫都是劇毒。
“你干什么呢?不會是想訛我吧?”
趙言轍沒說話,沒拉許思歸的手,自己爬了起來。
許思歸的手伸了半天結果還被無視了,以為是他害羞不好意思接,這是趙言轍的一貫作風。
她生氣的直接拽過趙言轍的手,“你不要我拉我偏要拉,一天到晚一個男生矯情什么,磨磨唧唧的。都21世紀了,朋友之間碰個手……”
許思歸的聲音在她看到趙言轍的手后頓住了。
趙言轍見狀想要抽回去,許思歸反應很快的死死拉住,還把校服袖管擼上去了點。
趙言轍皮膚很白,所以那一點點擦傷和淤青就很明顯。
“臥槽,你打架了?”隨后又自問自答,“不對,你是被人打了吧?”
趙言轍還是不說話,只是一直想把手抽回去。
許思歸眉頭緊鎖,趙言轍的手腕被她握的已經有些發紅了,她只能松開。
但又立馬抓住了他的書包帶子不讓他跑。
繼而才抬頭打量趙言轍。
趙言轍低著頭,從他倆遇見開始他就沒說過一句話。
許思歸才發現他嘴角也破了,她皺眉,單手捏住趙言轍的臉撇過來,讓她可以看的更清楚。
趙言轍不愿意,想躲開,結果許思歸一“嘖”,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腦袋,他便也動不了了。
好在兩人身高差距不大,許思歸看著也不是很費勁。
“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又是沉默
“怎么,把你打啞了?”說著許思歸還想要湊上去去看他的脖子。
趙言轍退后了一步,聲音有些沙啞:“沒有。”
“沒有什么?沒有把你打啞,還是你沒有被打?”
趙言轍低著頭,好像只會那一句:“沒有。”
許思歸有點無語,看著面前焉了吧唧的人罵又罵不出口,動手就是落井下石。
最終只能嘆口氣:“李瑤他們知道嗎?”
趙言轍搖搖頭。
也對,要是李瑤和肖尋知道他就不會一個人坐在這了。
看他這樣就知道是被打了不敢回家怕家長問。
許思歸想了一會兒,總不能就這樣不管他吧。
就算是個普通同學她也會稍微慰問一下,更何況是趙言轍。
許思歸看了眼趙言轍,他就一直低著頭不說話,動也不動也一下,也不掙扎了,就任由許思歸割宰。
“你跟著我。”許思歸命令到。
她往前走了幾步,發現趙言轍就跟石化了一樣,保持著原來的動作。
許思歸強忍著打他的沖動,回頭大跨幾步,拉住他的書包袋子,扯著他往前走。
許思歸一手牽著小米一手牽著趙言轍,場面有點奇特,引得路人側目。
最主要兩人都穿著校服,看起來像早戀的情侶。
路過超市的時候看到了老板的女兒。
她搬個小板凳坐在門口磕瓜子。
看到許思歸后面跟著的趙言轍,意味深長的朝許思歸笑了笑,給她遞了一把瓜子,許思歸舉了舉牽著小米的手,表示沒手拿。
“真不是男朋友呀?”
“真不是……”許思歸回頭看了眼趙言轍,頭低低的,壓根就不看路,像個傻子一樣。許思歸都懷疑那幫人是不是強制給這孩子灌酒了。
“先走啦,還有事兒。”
“行行行,不打擾你們了,快走吧。”
許思歸把趙言轍帶到了家樓下,她還沒喪心病狂到把他往家領。要是被陸華東知道了鐵定得打掉她的門牙,許嵐意估計都不會攔著。
許思歸讓趙言轍在樓下等著,她先把小米帶回去,然后順便拿點藥下來。
許思歸一步三回頭,她有點擔心趙言轍會跑。
雖然他目前沒有表現出要跑的意思,但是按照趙言轍的慣性,跑的幾率為百分之八十。
她最后干脆下來把趙言轍的書包帶栓在了欄桿上,自欺欺人的打了個結,趙言轍還很貼心的扯長了書包帶。
許思歸狐疑瞟了他一眼,這孩子真的沒喝酒嗎?
她結上再綁了一個結,不放心,再打了個結,最后還使命的拉了拉,給拉緊了。
好歹到時候解花點時間,她動作快還能趕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