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哥，我知你怨我……”

“可孩子是無辜的，請你一定善待她，不要讓她做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燕兒聲音微弱。

可那女嬰面色鐵青，自出生只哭過一聲。

眼看是要活不成了。

夏大強嘴唇抽搐了幾下，終是點了點頭。

燕兒看到，欣慰地閉上了眼睛，吐出了最后一口氣。

老婦人哭的慘烈，聽完女兒的遺愿，仰天發出一聲尖叫。

那叫聲凄慘尖銳，震得院內圍觀的眾人抱頭鼠竄。

尖叫過后，只見老婦人大口圓張。

吐出了一枚金燦燦的內丹。

老頭想要阻止，卻被老婦人一個眼神止住。

隨后，金丹飄飄然飛到那女嬰口鼻之處，化作三縷金光，飛入了女嬰口鼻。

霎時間，女嬰全身爆發出一陣金光。

刺的人睜不開眼。

金光過后，那女嬰已變得白白胖胖，除了多了根尾巴，其余與尋常嬰兒無異。

呢喃了幾下，徑自睡了起來。

再看那老婦人，失去金丹后踉蹌幾下，便一頭栽倒在地。

化作了一只巨大的白毛老鼠。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夏大強還沒有反應過來。

只見那老者瞇縫著漆黑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自己，陰陰開口。

“我夫婦二人修煉千年，老來所得二女?！?

“長女性劣偷食，被你打死?！?

“我欲殺你，怎奈小女卻對你一見傾心?！?

“我本想或許是命中注定的姻緣，便遂了她的心愿，沒曾想到最后落得個妻女具亡?！?

“待我葬了妻女，今夜必來取你性命?！?

說道最后咬牙切齒，抱起兩具尸身，化作一陣灰煙，消散不見。

只留下萬念俱灰的夏大強，和那熟睡的鼠尾女嬰。

不知何時，大強的兒子悄悄進了屋子，捏著女嬰的小手。

輕輕喚著：“妹妹……”

夕陽西下，黃大仙終于趕到。

看著齊家村外密密麻麻的鼠群，頭皮都炸了起來。

不過收人錢財，替人消災，此時離開，英名受損。

看著滿院子的狼藉，和角落里偶爾閃過的陰狠小眼睛，心里咯噔一下。

“不是只打死了一個么？”

“這千鼠拜月的大陣，分明是不死不休的架勢??！”

夏大強此時已是面如死灰，趕忙求道：“求大仙救我家人性命！”

“咳咳，”黃大仙正了正神色，“我有一偷天換日之法?！?

“如果成功，一個人也不用死！”

“但是……”

這黃大仙出了名的貪財，只有錢到位，鬼神都敢騙。

夏大強的當然知道他的意思，一咬牙，堅定說道：“大仙如能幫我度過此劫，我夏大強愿做牛做馬，每年供奉?！?

“并且逢年過節，另封重謝送與黃府！”

“好！”黃大仙一拍手掌。

“快去準備一只母牛，一定要肚子里帶崽的，年齡越大越好！”

黃大仙發話，不多時便有人牽來了一頭黃牛。

膘肥肚圓，眼瞅著是要到生產的時候了。

滿意地點了點頭，命人將牛困在院子中央。

黃牛四肢被縛，跪在當中。

左顧右盼，發出哞哞的叫聲，眼中已是含滿了熱淚。

見牛已備好，黃大仙從兜里掏出一把黃色的粉末。

念念有詞的沿著院子四周撒了起來。

一股刺鼻的騷氣驟然升起，那些潛伏在四周的老鼠瞬間被熏了出來。

眨著惡毒的小眼睛，四散開去。

黃大仙仔仔細細撒了三圈，見老鼠已跑凈，方才回到了院子中央。

伸手一指夏大強，厲聲喝道：“過來！”

夏大強經過了一天的折騰，已是精疲力盡，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黃大仙抬手便是一記耳光。

“夏大強！此時已不是你一條性命就可以解決的事情了?！?

“按我說的做，否則你的妻兒，全村老小，都得給你陪葬！”

大強呆呆地點了點頭。

“一會那灰老太爺來時，我會用黃家仙煙遮其目?！?

“然后再剖開牛腹，取出牛犢。”

“到時你將衣服脫下套在牛犢之上，鉆進牛腹中。”

“倒是我自會請神上身來和灰老太爺談判，以你一命來抵罪過?！?

“切記在牛腹內不可出聲！”

大強再次木訥地點了點頭。

隨后黃大仙吩咐閑雜人等離去，只與夏大強二人靜候于黃牛之旁。

夜幕降臨。

寒風夾雜著腥臭的鼠氣席卷而來。

黃大仙緊張地搓了搓手，站起身來。

只見院外黑壓壓的鼠群如奔涌的潮水，前赴后繼地沖撞著布下的三層黃粉陣。

竟是要用尸海戰術突破這法陣。

“黃家小兒，也敢在灰爺爺面前炫技？”

黃大仙猛然回頭。

不知何時，灰老太爺已站在了房頂之上。

白袍白發，端的是仙風道骨。

只有那陰厲的眼睛，散發著無窮無盡的恨意。

“準備了，”黃大仙低聲吩咐，猛地掏出三支黑色的竹筒。

向空中一甩。

竹筒升天，瞬間炸裂。

濃烈的騷氣黃煙立刻將整個院子籠罩，伸手不見五指。

隨后黃大仙拔出一把利刃。

只輕輕一劃便將黃牛開膛破肚。

伸手一掏一拽，一只裹著包衣和血水的牛犢便被扥了出來，扔到一邊。

“脫衣服，進去！”

黃大仙焦急囑咐，隨后原地起舞，口中念咒，開始請神。

可三遍咒后，竟沒有一只黃仙回應！

黃大仙遍體生寒，知道這是上邊商量好的決定——袖手旁觀。

涔涔冷汗瞬間流了下來。

“雕蟲小技，”灰老太爺輕蔑說道。

只一揮手，黃煙散去。

那黃大仙早已嚇得肝膽俱裂，怪叫一聲，轉頭便跑。

可他忘了院外還有海一樣的鼠群。

只一秒鐘，便被啃得渣都不剩。

反觀院內。

夏大強并沒有來得及脫衣鉆入牛腹。

只好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低著腦袋。

身邊還多了一個跪著的夏大嫂。

剛剛她一直藏在屋子里看著院內發生的一切。

深知無力回天，竟是升起了一股子彪悍氣。

拿起菜刀來到臥室，一刀斬斷了女嬰的鼠尾，塞入兒子兜里。

隨后將女嬰層層包裹，放到兒子手中。

“帶著你妹妹跑，有多遠跑多遠?！?

做完一切，只身推開房門，和丈夫并排跪在了一起。

夏大強并沒有感到意外，只是抬頭看著屋頂的灰老太爺。

沙啞開口：“是我害你妻女，與我家人無關，更與這全村鄉親們無關?！?

“你若想報仇，我這條命便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