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證據后，齊善文沒有立即離開。律所有監控，家里曹雪在養病，一年前的案子，早一分晚一分似乎都無傷大雅。

齊善文考慮的更多的是妻子曹雪的情況。

親姐姐跟著沒了后，曹雪似乎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依舊雷厲風行工作著，她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是個合格的律師。而多少夜半時分，齊善文透過辦公室的百葉窗，看到曹雪默默地流淚。

齊善文不是沒想過要給曹雪做心理疏導，但每次看著曹雪奮不顧身往前沖的樣子，到嘴邊的寬慰話變得艱難，外人一句“節哀”是安慰，他的一句“心理疏導”恐怕就被當作渣男行徑。

如此糾結地考慮中的齊善文，在窗外的曹雪看來就是密會情人后的意猶未盡。曹雪的病容上覆蓋了一層奇怪的紅暈，手指更是失了所有血氣。三伏天中，她只覺得遍體生寒。

當初的案子草草了結，如果要重新審理案件，必然會掀起軒然大波。

半年前偶然在植物園碰到梁斌妻子陳婭，齊善文沒敢打草驚蛇，接收到姜麗麗的信息后，更是想要從陳婭處挖點什么消息出來，可是對方除了禮貌地微笑外，再也沒有說過什么。

齊善文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終究還是心軟了，因為在陳婭臉上，看到了他的妻子曹雪的疲態，以及心碎后的逞強。

齊善文收拾好情緒，拿著檔案袋起身，暫時把檔案袋放在了車上，回了冰冷的家。

兒子齊天汝在書房里玩游戲，曹雪在二樓房間悶著不出門，樓下亂七八糟的，廚房里更是沒有什么吃的。

齊善文簡單收拾了廚房，蒸上米飯，從冰箱里找出幾個雞蛋，想了下炒了個賽螃蟹，酸甜口味很能勾起食欲。敲了敲書房門，里面的動靜突然消失了，等到齊善文離開，齊天汝才重新玩游戲。又去樓上敲了敲房間門，曹雪同樣沒有搭理他。

最終齊善文自己吃了飯和炒蛋，洗趕緊鍋碗瓢盆，簡單收拾客廳。他不太明白，為什么好端端放著的沙發茶幾花瓶都移了位，搞得心情也亂糟糟的。

搬運著沙發歸位時，曹雪站在樓梯口，看著彎腰弓背的齊善文，心里冰冷一片。她曾經也是個艷麗明媚的女人，即便生了兒子，也立馬復出工作，如今這樣子，竟也完全比不過未婚未育的姜麗麗，而在同樣有半大的女兒、沒了丈夫的陳婭面前，她居然也覺得自己如同塵埃。而這一切，都是齊善文帶給她的。

曹雪頭疼得厲害，她已經很少在白天出家門，一個人偷偷地哭得多，漸漸地眼睛很難適應光亮。回了自己的房間，房間內同樣是各種家具挪了位子。她不明白，為什么自己的秩序感消失了，她的世界中只剩下亂糟糟。

齊天汝不是不想出書房，但是書房是他覺得待著最舒服的地方。即便關了電腦，蓋一張薄薄的毯子，他就能背靠著電腦椅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