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泰迪熊
- 星晨之曦:重凝深淵
- 隕落星空·幻想
- 5861字
- 2023-07-10 10:00:00
「氣味分析資料,由于其原理過于復雜,在此就不向諾曼哥哥一一解釋了,熊諾就直接上資料結果呈現了。熊諾聞到的氣味是草莓蛋糕與草莓棉云糖的結合的味道,諾團團聞到的是熱可可加入棉云糖的氣味、巧克力曲奇,諾絨絨聞到了奶油冰淇淋加棉云糖的氣味。」
看著這個平板上的數據,我有些釋然了。以后不會有人喂我流食了,我將氣體轉換面罩緩緩摘下,朝著艦船上的醫療室緩緩走去。我獨自一人躺在手術臺上,手上拿著簡易手術裝備,一點點將奶嘴以及相關的微設備取出。流食半導管、半氧氣管、雙恒定導管架、流食胃導管……
這些是我賴以為生的裝備,也是我渴望再戴一會的設備。我呼吸著劫后余生的氣息,還沒呼吸多久便失去了吞咽能力。就在這時管理局發來了新的指令,讓我給兩位已經死亡的兩位原住民整理物品。本來這件事在自然生存空間被置換前就該說了,但是不知為什么現在才說。難道是想表達我欠他們的嗎……好像還真的是……
管理局發來了空間站坐標,讓我盡快趕過去。按照坐標我來到了一個空間站,似乎是因為偏僻,或是不會有什么勢力來到這里,這座空間站很新。停靠完成后就立馬有一個指引廣播讓我去大廳,而艦船通風口掉出了一張卡片,上面刻著兩位早已死亡的兩位原住民那靦腆的笑容。
帶上卡片我來到了大廳,不出意外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幾個機械臂套著祈福者的衣服,很顯然這里早已人去樓空。那些光鮮亮麗的長袍也支撐不住那光鮮亮麗的詞語。機械臂給了我一個早已不知過了多久的地圖平板,沒有了多余的電力,再加上平板的元器件經不起時間的考驗,地圖時而有時而閃爍。
在這時金鐘之聲響起,卡片上赫然出現了50分鐘的字樣。至于這張卡的作用,應該是一張門禁卡。我走在路上,恍惚間仿佛聽到了金鐘的聲音。而原本作為自然生存空間原住民隨時隨地調取檔案的地方,也隨著自然生存空間的置換而直接過載了。沒有任何理由,黑壓壓的一片毫無意義。
按照地圖設置來到了一處地方,輸入檔案編碼取下檔案,緩慢撕開封條用讀碼器進行讀碼。其中一個機械臂送來了納物箱,存放在柜子底下的盒子被彈出。我按照要求將檔案物進行分類歸納以及整理。但是眼睛卻始終放在熊諾的平板上。而在一堆雜物里,一張紙凸顯出來,這是……
環境突然溫和起來,夕陽的余暉與海水相輝映,海浪拍打著橙黃的沙灘。我朝著天上的執勤船罵著,因為我和兩位原住民的關系沒有明顯增長,所以被毫不留情地扔在了海里,我費了半天力氣才爬上來就被通知,“啥時候和兩位原住民關系融洽了,啥時候回去。”
我看了一眼背包,所有的食物和水只夠我吃3天,所以這是有時間限制的嗎?一天只吃兩頓那也只夠4天啊!他們是怎么想的?腦子的智商全部凝聚在下半身?最可氣的是,他們是管理局安排的執勤組,要是他們不是執勤組,我非要調動所有雙線陣把他們掃成篩子。
看了一眼生態手表,好家伙,足足200個執勤任務,還特么限時半天,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看向一旁,一個兩位原住民正和一些類似于精靈的原住民玩耍。既然是要融洽相處,那先從她開始吧。我慢步向前,打算和她打個招呼。她突然轉頭看向我,內向的性格使我欲言又止。
“請問有什么需要可以幫你?”我呆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是期期艾艾地吐出“沒事”二字。
我急忙跑開,在一處灌木叢下歇息,擦干執勤眼鏡上的水分,因為內向我不敢主動和他們說話。從灌木叢看著他們在一旁嬉戲玩耍,感覺做這份工作很值得。在完成一些工作后,列表里無緣無故出現了新的任務。這讓我明白,我和他們的關系,不是靠任務顯示的,而是靠內心。已經一個月了,執勤十幾次,和他們的關系卻一直在原點。
我再一次看向他們,原本的嬉戲玩耍停了下來,他們轉頭看向我。再一次慌張跑開,我討厭自己的內向,但是沒辦法天生性格就這樣吧。跑了幾分鐘,一個兩位原住民突然跑到我面前停了下來,憑著本能反應,我成功地摔了一跤。我翻過身閉著眼睛忍著疼痛,奇了個怪了,平時摔跤不會有這么疼啊。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還是一片漆黑,總感覺有什么東西遮住了眼睛。我站了起來想把東西取下來,卻被兩位原住民牽住了手,那手的感覺軟軟的,特別溫暖,我不敢硬拉,怕傷著兩位原住民,就這樣被一個小手牽了好幾分鐘。被牽著的感覺突然停下,隨之是夕陽光照入眼簾。
“你好,我叫波比,很高興認識你。”
“你好,我們是三兄妹,這是我們家族成員里最小的妹妹。”
我腦袋一熱,周圍的聲音瞬間小了很多,我看了一眼生態手表,200條任務瞬間歸為一條——“向他們介紹自己”。放下生態手表的后我從他們眼中看到些許期待,也許是在等我脫口而出地自我介紹。看著他們真摯的眼神,又似乎帶有一絲祈禱,不知為何這種感覺對于我而言過于沉重。
“你……你們好,我叫……叫克雷……諾……諾曼,是你們……的守……守護者,你們叫……叫我諾曼……就…就好了,很高興……認識……你們。”在期期艾艾的話語下換來的不是嘲笑聲,而是雷鳴般的掌聲,掌聲來自身后。我在他們的掌聲里聽見了接納的音符,也看見了我在未來能夠干好這份工作的影子。
前面的兩位原住民以投影的形式消失了,前面是投影?掉落在草地里的可端控機瞬間起飛,好像是管理局專門為那些不熟悉環境的守護者打造的。生態手表更新了全新的任務——與身后的兩位原住民拍一張大合影,剛剛的兩位原住民把我拉了過去,并把我推到了中間位置。
“3、2、1,茄子!”一道閃光刺過腦海,我看著手中的大合影,慢慢哭出來聲,那張紙是我當守護者剛開始一個月的吧。當初的反饋我不愛說話,音色中夾雜著吞吐,但終歸是印上了“合格”。我繼續將檔案物放進納物箱,一些細小的東西先放在角落,大的放在靠中間的位置。一個毯子突然出現在眼前,這毯子是……
在守護者空間站中的會議室,我無心開這場會議,說來說去都是反對外界入侵自然生存空間的會議。正當我百無聊賴地玩弄手中的筆時,導師比了一個散會后手勢,并且貌似讓我過去。其實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就是讓我和前輩多多溝通,不要一意孤行。導師走了之后,我從儲物柜中拿出一個大型包袱。
包袱之所以會這么大,是因為該帶什么不該帶什么,導師并未說明清楚,只是一味。將反入侵資料塞到我的手里。對于前輩來講他們把這種情況叫做“守夜”,執勤適當的時候就停下來休息,至于有什么情況生態手表會放電,直到腦子清醒為止。要帶的也就水杯和保暖的衣服,晚上比較冷,也可以什么都不帶,執勤艦上面有飲用水。
對我一個沒有守過夜的守護者來說,自然帶的東西比較多。我看著面前的兩個行李箱微微一笑,兩位前輩從身旁走過,手指對著我指了指,嘴唇動了幾下卻沒有開口說話。我知道今晚只是守夜,不是直接駐扎防守,但我還是不放心帶來兩個行李箱。開完會后基本接近晚餐時間,同為第一次守夜的杰西卡卻表示相信前輩,只是帶了水杯和保暖衣物。
今天是我和杰西卡第一次守夜,守護者中心決定開一次紀念性意義的派對,當然是在執勤之后。守護者這個職業還在不斷完善,掛著預備帶上的東西也越來越多,從一棍一槍到現在的浮空雷達、定向麻醉彈……這些裝備對于我一個新人而言過于沉重,似乎成為了我永遠卸不下的擔子。
如此多的東西讓我有一絲懷疑守護二字是否是假的,非法入侵的侵略者不少,也讓我見證了那些入侵者在法庭上的垂死掙扎。至于另外的一些情況則少之又少,典型被流傳下來的案例有小孩和流浪漢,我也沒有時間驗證真假性。我看著手中的文件,不由自主地退向一邊。
電鈴響起,我放下手中的任務前往餐廳,一路上還能看見執勤單位的成員,還有那些對我指指點點的前輩。到了餐廳我找了個位置坐下,坐在我對面的則是剛剛的前輩。他們入職比我們早一些,一些地方他們的經驗更多所以他們先上崗,但終歸還是一介守護者。
“小伙子,聽我說兩句話,不要帶行李箱了,手忙腳亂的時候根本用不到這些東西。”餐盒發到每個星引的手中,我沒有理會前輩,只是低頭吃了起來,避免這些指指點點的消息盡快上崗。前輩也沒多說一句,看了我幾分鐘就拿上衣服離開了。電鈴再次響起,我擦了擦嘴拿上衣服朝著停機坪走去。
前輩站在安檢處,背靠著墻,仿佛等候多時。“小伙子你怎么就不聽勸呢?都說了忙起來東西基本用不到……”沒等他說完,我雙臂張開過來安檢。登上了執勤艦,輸入了指紋和插入了駕駛卡。只要前面紅燈亮三次,前輩說啥都是無。眼前的紅燈遲遲不亮,我心里有些慌,前輩緩緩靠近執勤艦。
慌張之下我啟動了反應堆,巨大的啟動聲讓耳旁產生了耳鳴,鳴聲漸停。紅燈開始閃爍,不知怎么了,剛剛被反應堆的聲音嚇了一下,手握著方向感應桿不停地抖,執勤艦宛如被病毒黑入,沖向了星門。艦外的微型的雜志與艦體表面不斷摩擦,不斷產生大量火花,海關或許察覺到了不對勁,發來了減速警告,可是我現在無法減速。
我下意識將方向感應桿向后拉,但速度像是被釘死一般,不減反增,低速由0變成了2712米每秒。速度不斷增加,受到無能層斷速干擾,速度恢復正常。隨之而來的反應堆組的全體停機,引擎熄火,艦體系統全部死機。在這驚魂的暗夜,艦體像流星一樣受到大氣干擾。天空飛過巡查自動端控機,在給艦體實施減速處理。
終于,熄火的引擎重新被喚醒,探照燈重新照亮路途,但反應堆始終沒有反應。艦船一落地就受到劇烈震蕩,這一次撞擊,讓艦船誤以為撞到了小行星,彈出了供氧氧面罩。我坐在駕駛室喘著粗氣,如果沒有巡查自動端控機恐怕命就沒了。下了艦船我開始檢查,反應堆組共30個,燒毀了24個反應堆組,從上面白色粉末看一個是自動降溫了。
引擎燒毀了24組,無法啟動,探照燈內芯損毀,防隕玻璃出現了多處裂痕。這要是找前輩來的話……我估計明天就是遺體告別了,但要是導師來……還是遺體告別,在我腦海里已經浮現出三萬字的英雄自傳和1萬次的不同死法。這時,我想到了杰西卡·貝露,她今天也是守夜。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我快速打給了杰西卡。
“杰西卡,我想問一下執勤艦多處損毀還可以修好嗎?艦船反應堆組燒毀了24個,引擎燒毀兩組,探照燈內芯損毀,防隕玻璃出現多處裂痕。”
“你這是駕駛不當撞星門上了嗎?”從電話那頭,可以聽到她在憋笑。
“不是,我打開了反應堆,然后摸了一下方向感應桿。”
“你知道問題出哪嗎?反應堆無法和那個破桿子同時進行操作,反應堆是反入侵時候用的,打開反應堆是為了激活武器。而那破桿子,是執勤時候才能用的,操作桿子可以進行地面掃描,規避障礙物。打開反應堆桿子會在30秒內自動鎖死,這時候該老老實實用那個操作臺吧。”說了半天跟沒說一模一樣,果然求星引不如求己。
晚上溫度比較低,那風已經吹得我瑟瑟發抖了,剛剛操作失誤,把系統搞停機了。供暖無效,溫度不管向左向右都是供涼。行李箱的鎖十分復雜,剛剛那次撞擊徹底鎖死。要是老老實實穿執勤服都好,還能保暖,但我穿的是自己的衣服。要是這時候能睡著,絕對是被凍暈過去的。我靠著艦船一側,不斷哈暖手,蜷縮著身子閉目養神。
“正在實施電擊!”我突然被電醒,一睜眼發現一切都比較茫然。
看了一眼生態手表,才想起來這會兒要巡查了。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沒發現異常,巡視完一圈后又回到了起點。唯一不同的是,艦船旁邊多了一個厚實的毛毯,還有一個字條:“諾曼先生,你睡著是我發現你不停地打寒戰,晚上應該很冷,如果不嫌棄就請蓋著毛毯睡覺吧。”看字體不知是誰寫的,但我真的被這份溫暖感動了。
我蓋上了毛毯,確實暖和了不少,就這樣一覺睡到了天亮,但我真的對得起紙條上的先生嗎?角落里一個泰迪熊正在默默看著我,我把泰迪熊輕輕抱起,這一凝望仿佛又說了些什么。大雪紛飛,爐子燒著為大家暖和著身體,明天就是這些小家伙們期盼已久的圣誕節,話說今晚的圣誕前夕確實冷。
“快睡吧,不然圣誕老人就不會來了。”我給他們講著關于圣誕節的故事,哄他們睡覺,因為晚餐后他們玩得比較開心,還有點意猶未盡。
“可是剛剛窗戶外面有黑影……”
小家伙的手指著窗外,黑影?難不成有入侵者?但是真的是入侵的話生態手表早該報警了啊……我內心產生了一絲不安,萬一黑影是真的,恐怕是調虎離山之計。我要是出去了,小家伙們怕不是要有危險了。我呼叫了巡查無端控制機前來調查,生態手表上顯示著無端控制的朝向,怕真的有入侵,就一次性呼叫了10臺無端控制機。
頓時,窗外響起了警報,紅藍燈光混雜著子彈穿過雪地的聲音。哀嚎聲響徹天際,我放下圖書,看向窗外,難不成真有入侵?帶上厚實的外套,走到戶外,鵝毛大雪給眼鏡弄上一層膜。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星引形坑,但沒有黑影。難不成被反制兵帶走了?我心里有一絲不安,回到室內,我觀察著窗外。
“守護者先生,出什么事了嗎?剛剛那個黑影……”
“沒事了,出這么大的事,守護者中心會安排我陪你們度過明天的圣誕節。”我將地上的泰迪熊撿起來放進了他的被窩里。
“你看,這不是有泰迪熊和我嗎,安心休息吧。”我將圖書撿起,把上面的故事念了出來,故事講述者圣誕老人給世界每一個角落送來了平安和禮物。
金鐘聲響起,我的淚水沾滿了鏡片,手中拿著那泰迪熊不停顫抖。哭聲與凝視成了對比,我把泰迪熊緊緊抱住,耳旁依稀還能聽到“守護者先生”。眼前的泰迪熊成了模糊的影子,一邊是哭聲與崩潰,一邊是希望與曙光。一邊是自甘墮落,一邊是獲得救贖。
自暴自棄也好,行尸走肉也罷,哪怕把兇手推上刑臺無數次也不可能讓亡靈、冤魂復活,更不可能把生靈涂炭恢復原狀……把淚水擦干,泰迪熊還是原來的泰迪熊。空間還是原來的空間,哪有什么時光逆轉,只有燈光下不爭氣的自己。輾轉反側,卻始終是個不起眼的配角。
我將泰迪熊放進納物箱里,把吊墜輕輕掛著它的脖子上,泰迪熊的眼神好像告訴我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有說。兩個超躍遷求救信號發射器放在了泰迪熊前面,顯示屏上顯示著“暫無生命體征”。所有檔案物已全部規整完畢,將箱蓋緩緩蓋上后,手已經抖得很厲害了。
箱子放進機器里經過齒鎖固定、激光對焦、血液樣本鎖定就完成整理了。箱子出來時上面刻著兩位原住民的名字、生命編碼,還有一句話:“金鐘之聲響起,愿每個生靈都能找到歸家之途”。我顫顫巍巍地抱起箱子,此時我意志全無。淚水劃過下巴,滴在了箱子上面,喃喃自語回徹這個房間。重新踏上出去的階梯,祈福者已等候多時。
它們從我手中接過箱子,并且放置在了艦船上。這里距離新的目標有點遠,所以可能會導致我剩下的時間不夠用。當時為了讓自然生存空間能夠完全撤離,所以保留了唯一的星軌,也就是說這時候星軌完全不存在,甚至可以說是完全無法躍遷。我回到艦船上,開始了這次的長途旅行。
在整理物品的時候,我向它們多要了一個箱子,將奶嘴洗干凈后和平板一起放了進去。艦船此時進入了自動行駛,我趁此機會做了最后一次手術。我將腸導管以及當時的植入體拆了下來,并且當成了醫療廢物丟進的垃圾桶,至于那個尿布我放入了箱子里。而我的眼鏡開始顯示無服務,也對,是時候讓它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