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控艦在接收完廣播的一瞬間停電了,昏暗的環境下只有應急電源發出的微弱光芒,還有生態機芯似有似無的藍光。停電沒有持續很長時間,總控艦在恢復電力后第一時間就是下達停止駐扎的命令,明天這個星域就會引發戰爭,然后再是整個星系。我很清楚UNR當前的情況,離開這個星域或者聯合新的勢力。
在這個情況下我收到了黑市的消息,由于星域政府位置空缺,所以黑市立即執行了點透析計劃,并且讓我做好經濟崩潰的準備。在這個計劃中黑市不再對會員進行庇護,所有黑市會員名單將進行全方位廣播,獨立ID升級為最高級的NF,并隨著名單一起廣播。黑市還會對會員購買的商品精確到規格、數量、時間并告知其他會員。
以前不清楚為什么被燈塔照到的平民會陷入絕望,現在清楚了,因為被燈塔照到相當于被曝光了行跡,而這是我不得不面對的第一個燈塔。對于被燈塔照到的平民來說,不僅自己在其他人眼中是移動的活點,自己所做的一切哪怕是一件不起眼的事情,只要別人一旦認為有危險,就可以按照活點定位進行追殺。
黑市再次發來了一件新的郵件,具體來說是對我們進行補償,補償內容就是一艘頂尖配置的火絨號戰列巡航艦。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火絨號是火絨航星之火造艦有限集團的產物,這個集團是一開始做火絨干擾彈的小作坊。我腦海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我將郵件翻到底,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模一樣。
火絨航星之火造艦有限集團之所以開始落寞,是因為強買強賣的規則。每一件商品都綁上了任務,這些任務成為債務清單,而且火絨干擾彈也不單賣了。如果拒絕完成債務清單或者超時完成,火絨航星之火造艦有限集團還會派遣債務收取員進行火力工作,唯一辦法就是交巨額違約金和完成債務。
黑市已經將我們進行強行債務綁定了,郵件的中還有債務換算表。“以下為安全地段操作債務,購買護衛艦共一項債務;購買驅逐艦共三項債務;購買巡航艦共八項債務。以下為危險地段操作債務,購買戰列巡航艦共十五項債務,購買戰列艦共三十一項債務。以下為巨險地段操作債務,購買戰列航母一體艦共五十六項債務……”
“現進行星域通報,克雷·諾曼,NF號10092兩位原住民009;雷內·希門尼斯,NF號10093672400T……在內共27名黑市會員。已開通公共通報活點定位,已開啟內部消費清單,所有會員可將內部消息進行對外公開,祝各位在計劃進行同時,努力償還債務以及活下去。”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個NF號可以當做內部的聯系方式,燈塔之下要么是拉幫結派,要么就是各自為敵相互廝殺。現在火絨號已經送達,有彈藥和先進武器,艦船外表赫然刻著工程3。我的債務清單也發了過來,主要是在指定位置完成工程任務,還有打撈艦船殘骸,這些殘骸都是曾經沒有還清債務的代價。
“你就是克雷·諾曼?時間緊迫長話短說,我和其他六個會員組成勢力,你有沒有興趣加入?”不出所料,有人開始聯系上我了,聲音顯得有些厚重。
“所以你們想干什么?是想劫殺我呢?還是想卸磨殺驢呢?”我開始琢磨對方的底細,語氣有些輕佻。
“我打算再招兩個成員,目的顯而易見我們想殺了其他會員,留著他們沒用,現在動手還可以以防后患。”對方沒有對我掩藏,而是直接放出消息。
“我可先說清楚,我的身份是賞金獵人,而且有很大的組織在幫助我,如果要對我動手可要三思而后行。”相比之前我沒了輕佻,反而有點話說不利索。
“有意思,區賞金獵人沒想到心智還未成熟,別廢話要是想加入就按活點定位過來!”這次輪到對方有點輕佻,最后話音直接變大,夾雜著一股生氣的味道。
我登上了火絨號戰列巡航艦,一股高檔的商務艦船氣息撲面而來,這可比逐光星火號強太多了,一個簡陋的重工業風和一個高檔商業風,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因為會員就一個人所以駕駛位就一個座位,還配備的多名人工智能模擬艦組成員。我坐上了高檔的商務駕駛椅,艦船內部各個金色的鍍金邊框成為了身份的象征。
熟悉了基本操作后,我參照了活點定位來了一處詭異的地方,數艘戰列巡航艦停在此處。其中一艘艦船對我的火絨號發動了電磁脈沖波,過了數十秒后艦船上出現幾個白點并在極短時間內瘋狂閃爍后變成藍點。所有會員收到的都是戰列巡航艦,卻都不是一樣的艦船。
簡單的交流過后我認識了奇才女黑客柏恩,歷史上的繁航號事件就是她一手造成的。還有生物天才、TEI成員:塞科特;海盜首領:源,剩下了全都是普通的幫手。目前有幾名會員已經進入危險區域,也就是本次的債務區,我們要做的就是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由于我當過賞金獵人,我負責主要的進攻問題。
這我自然不在話下,當年學的最簡機動航線、兩機一般、五機一般、艦武最佳速動軌道、最省領空反制我可全都沒忘。原先的生態手表就是一個快速技能學習器,現在的生態機芯也算得上是一個技能型植入體,而且是學了就不會忘記的那種。我將最新的賞金獵人理論學了個遍,隨即和團隊進入債務區。
無限的氣云在債務區似乎在遮擋著什么,三個紅點開始向我們襲來,我明白這是其他會員向我們發起的挑戰。他們獨守星門獨占債務區,頂著燈塔耀光自以為占領了黑海域。我派出五架自動端控機進行五機一般,按照最簡機動航線建立了最省領空反制,兩枚黑海魚雷是我給他們的開胃菜。
兩枚魚雷出艙就極速閃爍變成空心圓點,這個點只有我能看見,對于敵方來說就是隱身了。黑海魚雷觸碰到最左邊的紅點后,紅點立馬消失殆盡,兩道爆炸烈焰軌跡形成的交叉點包裹著逃生艙,自動端控機立馬對逃生艙實時控制。一發紅外導彈朝著柏恩的艦船飛去,我的自動端控機迅速飛到柏恩的艦船旁邊,并釋放出火絨干擾彈。
柏恩沒有對我的救援表示任何想法,而是調整艦船姿態釋放出多枚小型導彈,這些導彈直接摧毀了剩下兩艘艦船,逃生艙被我的自動端控機控制。柏恩給我們幾個發了相關數據,通過黑入系統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這些詭異的航線軌跡根本不是會員本人駕駛,而是代碼所操控的。
三發巨型導彈摧毀了逃生艙,我們掃描了現場好幾遍都沒有發現尸體,無論在這么大的爆炸,現場都應該留下痕跡,即使瞬間被氣化也一樣。下一秒黑市就公布了五名會員死亡的消息,并讓我們思考一下為了利益而廝殺真的好嗎?這五名會員是在收集恒星數據的時候遭到伏擊的,我看了一眼恒星數據工程師的技能卡丟到了一邊。
不知為何恒星數據工程師的技能卡竟自動將技能傳輸到生態機芯上,隨后啟動艦船掃描系統更新恒星數據工程師操作系統,所有恒星數據一覽無余。這里一共有四顆恒星,本來有著各自的星系直到一場變故,四顆恒星正在聚集。不久就會相撞引發爆炸,這里將會不復存在。數據與結論自動發給了火絨集團。
火絨航星之火造艦集團只是讓我們盡快完成債務,絲毫不管我們的死活。但至少現在沒事,因為恒星相撞至少需要8年時間,整整8年還完不成15項債務嗎?接下來是收集兩個樣本和建立兩個信號源,打撈兩個物資箱外加消滅五名叛徒,火絨航星之火造艦集團留給我們最后的仁慈便是一件物品算一筆債務。
幾乎在同一時間我們幾個選擇了打撈物資箱,不僅因為物資箱在前面的恒星光能基站,更因為恒星那里似乎可以進行反伏擊。恒星的周圍有大量等離子冷凝物,排除技術落后的原因,剩下的只有一種可能性,那就他們艦船上的光電解濾網已經損壞了。我和幾人在恒星附近假意搜集數據,并釋放出搜捕者光纖網。
果不其然有好幾艘艦船上當了,這數量至少有七艘艦船。在光纖網的作用下其中兩艘艦船的系統瞬間報廢,我再次順勢放出黑海魚雷,可萬萬沒有想到那兩艘艦船釋放出了火絨號干擾彈。兩艘艦船正準備往光纖網的出口的時候,我將光纖網的出口用立位面直接連接起來,光纖網限制了他們的行動,自然不用擔心立位面被破解。
剩下幾艘艦船正試圖包圍我們,可他們好像忘了避障系統的存在,當艦船靠近會產生本能的避障反應,但是當另一個物體速度大于艦船行駛速度三倍時、體積大于標準三型導彈25%的體積,或者大于標準五型電磁動能彈的42%的體積時,艦船就會本能的躍遷進行逃生。因為在這種情況下自動避障系統不起作用。
在即將被包圍之際一束瓦解光束直接透射了一艘艦船,艦船直接被貫穿了,不久后一具尸體便飄了出來。而試圖營救那兩艘艦船的人被位立面感知,光纖網立馬便變得紅熱起來。那一絲絲若隱若現的絲線變得發光,像極了神經傳輸信息,在眾人的驚嘆中爆炸化為燦爛的煙火。這邊黑市也頻頻爆出死亡通知。
隨即黑市在最近的死亡通知上寫到“這是最糟糕也是最精彩的一次點透析計劃”,我們這么做的原因就是在燈塔的光照下來前殺掉獵物,讓燈塔的光無處可照。當那些艦船離我們有些距離后,四處的環境瞬間出現了裂縫,四顆恒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中間靠攏然后產生超新星爆炸。
爆炸過后中間出現了投影專用的物質,其中還包括聚象儀產生的光芒,這個光芒仿佛產自空間之外,又仿佛產生于艦船附近。火絨集團的催債人將逃跑的艦船挨個擊毀,唯獨沒有察覺到我們。那聚象儀的光芒瞬間消失然后又突然閃起,我調動測距儀開始測距,沒想到在延伸到十光年后測距儀的參數突然變成無限,隨即就是爆炸。
艦船上任何和距離相關的儀器順勢報廢,就連無人機也失去了測距傳感器,當我在信號發送器中輸入測距儀等相關字眼時也被屏蔽。還說我的行為不符合要求,再發就讓信息管理部的人來拘我。這讓我產生了一絲好奇這個聚像儀的來源是在哪里,工程部要測距儀也是平常之事,怎么到我就不行了,這一系列的遭遇仿佛讓測距儀從未存在。
此次和我一同出來的會員也開始夸贊我的表現,我問到我做什么了,他們卻說我不是將敵人全部殲滅了嗎?順便說我完成債務速度非常利索。可我明明記得我才完成了一筆債務啊,為了不表現出異常我只好尷尬地接下了夸贊。等聚象儀的光芒消失后所有事情貌似又變了一副樣子。
首先我們的一名同伴成為了眼前冰冷的尸體,接著我們又討論到了如何對付黑市這個燈塔,我沒有想過此事因此也變得是束手無策。面對燈塔的暴行已經罄竹難書,面對同伴冰冷的尸體無法激起我的半點憤怒。此時生物天才塞科特發過來一個電子郵件,這便是著名的《燈塔永增論》的一段話。
“想把小燈塔解決需要創建一個更大的燈塔,而消滅大燈塔需要雙倍的小燈塔,再發過來消滅雙倍的小燈塔需要兩個更大的燈塔……”燈塔初始數量為一比一,但是很快就會變成一比二,平民想要推翻暴政卻不知自己早已被暴政吞噬。小燈塔有著敏捷性,大燈塔有著廣闊性。星域政府是典型的小燈塔,而星系中心是典型的大燈塔。
星系中心可以通過曝光星域政府的所作所為來剿滅后患,星域政府可以聚集人心推翻高級統治,隨后坐上王位開啟新一輪的暴政。他們不在乎平民的唾沫,他們在乎自己權杖在不在手上。求生者可以凝聚成燈塔,但是絕不會散落回海面變回求生者,除非……有新的更大燈塔,他們才會帶著絕望與崩潰,溺死在滿是尸體的黑海域上。
黑市已經等不及了,已經把我們所有的購買記錄和位置全部公之于眾。我們這邊也沒打算給黑市喘息的機會,現在就打算滅了黑市的經濟地位以及政治地位,還有在生命地位也沒有他們的位置。如果現在不把黑市弄死,那么在壓迫戰壓來的那一瞬間,我們就別想活下去了。
“現在插播一條新聞,就這剛剛……資歷者與……本職……者宣布要讓……血資把吃下去……的蛋糕……吐出來。”很明顯以后不會有新聞了,新聞播報的時候就有戰爭的聲音。一個箱子突然飄了過來并砸在我的艦隊上,用自動端控機將箱子拉回來后。我立馬拆開了箱子后一個儀器立馬顯現,然后火絨集團的人就莫名其妙地追了上來。
沒辦法只能先各自回到自己勢力中尋求庇護,然后再另尋辦法干翻黑市。當躍遷的光芒閃起之時,我突然發現一顆隕石發出了耀眼的光芒。躍遷結束的時候我們驚奇地發現艦船外還是同伴的艦船,我們起初以為是引擎的問題,但隨著目光的轉移,一個異常龐大的艦隊隨之浮現。這個艦隊的規模甚至可以用光年來衡量。
部分艦船大到產生了引力甚至有了磁場,隨著深入艦隊中心我們看到了最為龐大的艦船,大到可以配得上移動巨型星城這個稱號。當我們靠近之時旁邊的艦船也沒有對我們進行攻擊,看來這就是我們自己的艦隊沒有錯了,進行停靠的時候我隱約我隱約能聽見有什么議會正在進行。
來到所謂的議會現場那空中顯示著一份全息協議,由于我在最上層所以只能看見標題,而往下一點的部分無法被看到。像是在被霧氣繚繞的山頂上俯瞰城市一般,隱約中看到輪廓而不透露細節。不一會幾個巨大的意識影像投影出現在協議前,巨大的身軀能容下數百里的星云,深邃的眼神則是像古老巨大的黑洞一樣。
隨著第一個領導人的意識影像投影在協議上簽字,一部分屬于他的艦隊就開始釋放慶典導彈;輪到下一個簽完字時,無數架自動端控機攜帶上古花瓣灑向現場,無盡的芳香開始彌漫,又有無數公民歡呼。這股花香令我回想起藍幽號上的香味,和這個一模一樣。下一個簽字之時,一個人將熱飲灑在了我的身上。
道歉聲在我耳旁不斷響起,等我擦拭完身上的熱飲時我抬頭看了他一眼,我心里在想是那個不長眼睛的人。可當我看清楚時我震驚了,這不是當時的萊文克嗎?也許萊文克也看清楚了,他的臉上浮現出驚訝后的喜出望外,我們兩個抱在一起在,議會現場疑似慶典的歡呼聲中久別重逢。此刻的我也想起來當時在舊地球上UNR早已將幾人救下。
來不及寒暄幾句那最后一個領導人便在協議上簽完了字,所以艦隊開始了為期一天的慶典,但是這個慶典和我所認知的慶典大相徑庭。慶典結束之后所有貨幣取消并且不再流行,給所有人發放戰區休息指南,這更像是一次悄無聲息革命。慶典一開始先是古老的實體貨幣被拋出,這一刻盡數把戰爭的蠻荒展現的淋漓盡致。
“克雷.諾曼,有一個從賽博克體中心寄過來的超躍遷快遞,這是給你的快遞,已放置在宿舍。”
“宿舍?什么宿舍?而且是從賽博克體中心寄來的,會是什么東西?”我有些不解。
“這個宿舍我知道,我們五個是住在一塊的,而且我們五個是一個艦組,一會上級會發新的艦船給我們。”萊文克拉著我前往了所謂的宿舍。
剛進宿舍我就看見了包裹放在了桌子上,宿舍有五個休眠艙和五張單人床。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我記得這個聲音是杰洛森的,剛回頭我就被嚇了一跳。杰洛森現在的樣子像是現代人面孔加上健壯猿猴的身體。杰洛森看我的反應這才不慌不忙地解釋道,他是恒森文明的少年兵,并且他的文明很快就會來接他。
我走到包裹旁邊包裹用繩子和牛皮紙包裹著,上面還有一封信件。小心拆開信件后一行稚嫩的字映入眼簾,“守護者先生,他們兩個去哪了?”我不忍心讀出兩位已故兩位原住民的名字,信封里面還有幾張照片,照片上面的眼神盡顯憂慮與悲傷,色調極其昏暗。相比吊墜里面的大合影簡直是…
我拆開線牛皮紙落下之時里面是兩位原住民的超躍遷求救信號發送器,來不及悲傷之前艦船上的東西直接被清空,包括來不及還清債務的火絨號。火絨的物資箱里面大半是海綿墊子,剩下的是一個儀器,一個小型雷達占據儀器中心,下面是一個儀器本體。還有一張字條上面寫著“老規矩XG”。
將儀器擺放在超躍遷求救信號發送器旁邊后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儀器上面的雷達開始運作,這種情況通常只會發生在末尾工程沒有運行完畢的情況下。超躍遷求救信號發送器也出現了信號無法正常發送,但開始拍攝現場情況,此時的儀器才算運行完畢。縷縷青煙開始從儀器冒出,難不成這是一個信號攔截器?
“現在播報聯盟內可參與戰爭的組織,UETR、IRXG……”聽了半天也沒聽到UNR的代號,直到我意識到UNR被改為了UETR。現在仔細回憶當時的話竟感到一絲后怕,我已經正式退休,UNR當時的意思是他們覺得我已經對戰爭勝利貢獻不大,所以強制讓我退休,他們要不惜一切代價贏得戰爭。
當初UNR的初心也從一開始的為生命而戰,變成了如今的為戰爭而戰爭,一臺麻木的戰爭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