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迅速坐起拔出插入口中的管子，水灑滿了周圍同時濺了一身。喘完粗氣后才發現我只穿了一件休眠上衣，還有淹沒大腿的積水。艙門打開后還沒有來得及離開，就被一個人拿著手槍抵住了腦門。一副傳感偵測器，還有樸素單薄的衣服，這是制裁者沒錯了。

“克雷·諾曼，因為玩忽職守導致試劑全數丟失，忽視組織指令。現命令讓你無條件將組織核心技術送回，若違反……”電磁脈沖音傳入耳中，沒辦法當前情況只好妥協。我換上制裁護衛遞來的快遞員的衣服后，趕忙前往停機坪啟動了一艘驅逐艦。

艦船內部在我登上艦船后迅速啟動引擎，這才意識到原來科技已經發生了大迭代，正當我感嘆之余就傳來的密集的腳步聲。一群人忙著手頭的工作，我瞬間想起了這是艦組成員。連我都可以在這時候接觸的話，就證明現在精英模式的艦船已經覆蓋了絕大部分區域。

來的駕駛室，我向駕駛員表明我的遭遇后，駕駛員便讓我在一旁等著。現在還缺一個駕駛員和一個總駕駛師，我也是自告奮勇地擔任起駕駛員的空位，現在只要等總駕駛師到后就可以出發了。我這里的駕駛位和之前見到的完全不同，這里的駕駛位是一個球形，沒有老式的操作臺。

“怎么樣，想好這次你要去哪了嗎？”我愣了一下，因為制裁者并沒有告訴我要去哪，我翻找著口袋，終于找到一張字條。

“想起來了，這次要去的地方是‘封臺’。”也許是聽到地點名字，旁邊的駕駛員瞪了我一眼。

總駕駛師從艦橋發來了起航的指令，等引擎組啟動引擎后，我們駛離了星港。駕駛過程我無意間發現了旁邊的飛廢棄方案，我伸手拿了過來。第一個方案是利用工程蟲洞進行快捷的航線，可惜被否決了。否決的理由是工程蟲洞與自然蟲洞一樣有著很多不確定因素，如果因素穩定和傳送門又有何區別？

還有一個是思維的固化，從微觀角度解釋原理時基本全是量子，為此還有一些人大罵這些人愚昧。確實如此，再這樣下去所有科技快變成量子科技的變種了。這種現象如果徹底固化，這些罵他們愚昧的清醒者，將會淪為魚刺的挑剔者。艦船繼續行駛著，再過一會兒就會進入封臺領域。

封臺相對于其他領域是最危險的，它屬于大型禁區并且有著多門巨炮。這么個易守難攻之地，簡直是戰亂中二級安全地帶，我祈禱著封臺的巨炮已經年久失修了，如果被擊中恐怕連戰列艦都無力回天。左顧右盼之后，周圍并沒有UNR的艦船，難道他們不知道來到這里就意味著死嗎？

飛進封臺領域的一瞬間，就顯示出來求救信號，雷達顯示是一個平民的艦船。從小就在人類文明那邊成長我就被灌輸道德，也看清了人性。猶豫再三后我下令解決這個平民，因為弱者不配擁有活下去的機會。在看到火光后，我開始操作掠奪了漂浮在真空中的物資，并且收到了救饒的信號。

這個平民求饒的方式充滿了“卑微”二字，弱者向強者祈禱不是不行，而是不配，不配活著繼續浪費資源。封臺防空臺將平民的尸體打到升華，看來解決掉這個平民是一個明智之選，因為這個該死的求救信號遲早會將我們暴露。旁邊的駕駛員也是見怪不怪，只是讓我多注意現在的環境。

封臺還有礦機和智能系統，起初是封臺計算機控制著智能系統，直到一篇報道說“封臺智能系統失控了，正在飛速自我進化”。現在無法去礦場，因為有防空臺；雖然智能系統脫離了封臺控制，但是這不代表可以直接接近封臺；巨炮是否年久失修，這也是一個問題。

思考片刻后我決定直接申請放飛可端控機，申請通過后兩架可端控機開始出發，我和旁邊的駕駛員一人一臺可端控機開始操控。可端控機飛向防空塔，防空塔開始運作。經過一陣激烈的周旋后終于找出來弱點——艦防炮式防空，如果真是這樣就好辦多了。現在還剩一個智能系統，旁邊的駕駛員突然驚恐起來。

我將可端控機對準了一旁，突然看到一個巨型艦船上面布滿了尸體，這些尸體個個面目猙獰。我突然明白為什么駕駛員會突然瞪我了，因為封臺淪為了智能系統的天下了，這些尸體就是最好的證明。因為戰亂誤入封臺的人全部變成了血肉裝甲，仔細看就連武器也有尸體的掩護。

這個智能系統徹底失控了，這些尸體里面的液體被凍成了堅硬的冰塊，然后被智能系統當成了堅硬的裝甲。那艘艦船離可端控機越來越近，緊接著可端控機失聯了。十有八九可端控機被那個巨大的艦船撞成了碎渣，我不禁咽了咽口水。艦船駛入的大片氣云之中，為了安全我把主動雷達改為了被動雷達。

暗黑的氣云之中，無數的小行星漂浮，雷電不斷閃爍著像是照亮了什么東西。駕駛室里的氛圍瞬間降到了冰點，我和旁邊的駕駛員盯著前方的區域，一個巨大的影子出現在迷霧之中。我點亮了所有加速選項，在最后一刻與巨型艦船的血肉裝甲擦肩而過。在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了什么東西，但也許是我看花了。

“如果與這玩意正面硬剛可不行，用廣播通知其他艦船，準備開啟宏觀量子隧道效應發生器加速穿越小行星地帶。”

“前方小行星地帶，各位注意安全。”

“收到，前方地形復雜，已開啟宏觀量子隧道效應發生器。”

艦隊里的艦船開始紛紛開啟了宏觀量子隧道發生器，艦船的總能量開始降低，當這一數值逐漸低于周圍的小行星能量時，艦船仿佛進入了幽靈狀態。在不斷地加速趨勢下，艦船無需繞開這些小行星，也無需開啟護盾抵擋小行星，更不需要進入高維度來跨越小行星。

而在我的理解中，這和短暫、快速的量子躍遷沒有區別……艦船繼續前行，這短暫的幽靈狀態也因為功能不足結束了。那些沒來得及減速的艦船紛紛撞上了小行星，艦船爆炸的火焰帶和沖擊波，推動著艦船的殘骸。是黑海域之下，也是萬丈深海之中伸出的死亡觸手。

那并非求生者祈求陪葬的無力雙手，而是不可婉拒的死亡，似深海捕獵者毫不留情地殺戮。以悲痛、恐懼，是捕獵者難以填飽的而又兇煞的眼神，是航行了無數遍，展現了無數骸骨的黑海域，到頭來確實是滄海一粟、咫尺之間。難以覬覦的希望，一輩子航行不出的黑海域。

“目標已甄別！重復，目標甄別。部分艦船沒有撞上小行星，而是被不知何處出現的導彈擊毀！”那個怪物再次襲來，小行星的撞擊對它而言仿佛是撓癢癢一般，碎了的冰層下面還是厚重的裝甲，無數塊堅硬的冰塊，是無數求生者化為飼料前一刻還在覬覦的希望。

在我們旁邊的一艘艦船開始躲避導彈。甚至在已經釋放出火絨號電磁干擾彈的時候依舊被導彈步步緊逼。“見鬼，這玩意是光譜分析導彈！”那艘艦船緊急情況之下發射了一個空地逃生艙，那個導彈也因為出現的兩個目標而爆炸。爆炸的沖擊波摧毀了那艘艦船的推進器，那艘艦船以落葉飄的狀態停了下來。

那艘艦船的組員十分幸運，撞在了一顆小行星上，而駕駛員也因此犧牲了。現在不是互幫互助的時候，我們再次靠著宏觀量子隧道發生器穿越了那個怪物抵達了空間站，在即將撞擊停機坪的停靠位的時候，艦船宏觀量子隧道停擺了，并且剛好被停靠位的磁力固定住。

下了艦船后一部分艦組成員隨我取數據，剩下的負責看好艦船以免斷了回去的方式。我們拿著槍緩慢地移動，這讓我想起了第一次掠奪地面殖民地的時候，那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們順著停機道盡頭的梯子爬了上去，有些空間站為了快速出動武力會把停機坪換成停機道，然后浪費資源造了工業垃圾。

“歡迎來到封臺，APFTIS祝您在開心的同時注意安全。”這里的程序語言不斷地播放著，雖然不會打草驚蛇但還是需要警惕。

我記得APFTIS上一個血資下面的一個小的勢力，這幾年UNR一直在和APFTIS打仗，大大小小戰役不斷，這次算是直接來到他們的老巢了。但按照嚴格來說這里連他們的老巢都不算，頂多算吃飯拉屎的地方。但好在沒有像氣云研究院一樣，研究的廢棄氣云直接排放，每天造十幾噸氣云然后讓艦船無法通行。

看見這里還有幾個人睡入睡得香，我們合伙把他們關了起來，并且留言道：“我來這里的目的想必各位都清楚，該交的數據給我，吃的喝的一樣不動你們的。”我給他們每人留了一瓶被氣云污染的水，還有一些算得上是吃的。由于不知道該取哪部分數據，所以我下載了大部分數據以及拿了盡可能多的物資。

「上次聚會的時候，我遇見了一個十足智障，他竟然聚沙成塔號磁軌天輪儀送給了我，這可賺大發了。這種東西可以給所有人的資產都扣上一筆，不限種族、不計其數、不限資產形式。還可以當一個擺件放在桌子上運行這個東西。我利用這個東西賺到了數不盡的財富，目前這個東西被我放在了能源矩陣里供著，這樣一來這東西就可以永久運行了，還有一點就是我加大了電子防護在矩陣周圍。」這是我在偶然間發現的一張便簽，還沒來得及得看清就被叫了過去。

其他人問我剩下的物資怎么處理，其實剩余的全部銷毀就可以了，好馬不吃回頭草，所以我大概率不會回到這里了，毀了剩余物資是為了即使我死了，其他戰爭幸存者也別想活著。回到艦船上后，我把一箱氣云污染水丟了下去，就當是留給路過的人一個驚喜吧。艦船啟動后我們重新規劃了一條路線，可以繞開那個巨型艦船。

艦船離開封臺的時候我朝封臺豎了一個中指，在回去的路上我們遇到了暴食者號，至少在這時候我們覺得還有一個很不錯的靠山。“致全星系的平民，很不幸該來的還是來了，此時你們應該主動地變成冰塊中的亡魂。《黑海域協議》正式啟動……這會是一場驚心的大屠殺……”

《黑海域協議》我有幸看見過啟動的一瞬，但我并不知道這個協議到底是用來干嘛的，但這一次卻給我來了一個難以忘懷的畫面。在接下來的眨眼間整個銀河系瞬間暗淡了15%，周圍明明十分空曠卻默默多出了小行星和尸體。我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可廣播聲告訴我這并不是幻覺。

我們和暴食者號繼續朝著星港的方向前行，在側面則是上演了一場捕獵。一艘艦船上綁滿了物資，一艘艦船不停開火在物資邊緣擦起了火花，直到那艘被獵殺的艦船推進器損毀被打爆。物資四處飄散，一些物資飄到了我們這邊，上一艘艦船的遭遇降臨在我們身上。我們利用躍遷引擎成功逃離，等待我們的也是很多的獵人。

“警惕維度溺亡者。”旁邊的駕駛員都聲音突然變得死沉，我不明白什么是維度溺亡，只能迎合著死沉的氣氛。

“我打算釋放可端控機進行探路，說不定哪個不明所以的平民給我指引方向了。”

“你可以在任何時候信任神明，但這時候信任人性就是最大的錯誤。”我的眼前突然顯示了翻譯更正，看著前方的路我開始迷茫。

我突然間明白了，在《黑海域協議》啟動的一瞬間就連看見燈塔都是一種死亡。我開始回憶起這個協議貌似附帶三大求生法則，1、不要朝著燈塔的方向前進，如果看見燈塔立即朝著反方向前進2、不要和其他乘坐木筏的求生者分享物資，即使他們很可憐；3、不要讓沉沒在黑海域下面的東西爬上木筏。

燈塔指的是其他人帶來的可以活下去的方法，如果反其道而行之也會死，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無視。給其他求生者物資，等于讓對方吃飽打自己，對方沒有物資的情況下只有拳頭可以用，這時候跑會是明智之舉。那些東西是指受難的平民，他們不配活下去，殺了他們剩下的尸體會是很好的燃料。

突然間我腦子一熱，在可端控機上輸入了求助信息然后飛了出去，不一會可端控機的紅點在雷達上失去了標記。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過好在紅點重新亮起，在駕駛員和其他人談話的瞬間將可端控機收回。可端控機上面的話是合作共贏的話，有一絲想把在死亡邊緣的對方拉回來，然后一起逃出去的意思。

“你有你活著的理由，我有我死亡的權利。”看著可端控機上面的信息，我知道合作是不可能的，周圍還傳來了凄涼、憂傷的歌聲。

“是維度溺亡者！”旁邊的駕駛員幾乎崩潰，他的表情徹底絕望。

“維度溺亡者會不會就是意識形態？”

“你要真這么想的話我只能夸你單純，意識擁有維度屬性，而維度溺亡者不具備維度屬性，它們不屬于任何一個維度。”

我順勢接著放出一臺可端控機，并把剛剛的收回的可端控機重新研究了一下，在我重新讀完文字后再次出現了凄涼的歌聲。我把結果告訴了旁邊的駕駛員，起初他只是白了我一眼，直到我將可端控機的聲音再次播放，他蒼白的臉上逐漸紅暈，然后失聲痛哭，只是寫下這句話的人沒有哭的權利了。

可端控機的警報很快響起，我看了一眼發現可端控機失蹤了。倉庫里只剩下三臺可端控機，能失誤的機會不多了。這次我直接選擇讓可端控機去海關口探查，這也是把自己從這密閉的空間里救出去的唯一機會。如果失敗了……我盯著操作界面仿佛看到了新的角度。

剛剛的人會不會是在模仿維度溺亡者的歌聲，以此來警告周圍接近的事物不要妨礙自殺，是何種絕望才能想出如此下策，是足夠的失去嗎？“我靜靜來到他的身旁，輕撫他的臉龐看著他的眼神如空洞一般，如黑色的海水將我淹沒，我感受到了溺亡的氣息……”我開始模仿那凄涼的歌聲。

歌聲重重環繞下可端控機失蹤了，活下去的希望如同在氣云污染水下生存逐漸破滅。拜托了……我還有理由活下去，這次的祈禱伴隨著可端控機的飛出破滅，燭光在這木筏上搖曳照亮了一些不該照的。我沒想到上次的可端控機被改造成了賞金可端控機，我立馬開啟防空進行反抗。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收到了另一臺可端控機的信息，“你要活下去和我要殺了你并不矛盾，只有你要殺了我和我要殺了你才是矛盾的。”我反觀暴食者號，暴食者號早已經不見了蹤影。我看著可端控機，它對我定位是我立馬駕駛艦船沖向海關口，不管待會有沒有人守著，只要強行過去就可以了。

抵達海關口時炮火立馬打到艦船上，艦船與星門的信號對接完畢后，我意識到我完全了。UNR我回來了，我以一己之力帶回了整個艦組。等到躍遷完畢后我們回到了星港，將艦船停好后我帶上數據去找制裁者了，我手里的數據儲存器不斷掂量著，其他人見狀立馬奪過了數據儲存器。

“全體成員注意，由于《黑海域協議》啟動，大量物資被血資壟斷，現在崗位已經全滿并且物資短缺。我們將無差別屠殺難民，無論男女老少。”

“現在全面生產克隆體，實話實說這些難民游手好閑。給他們的食物能產生出大批營養劑。這些怕死鬼連戰場都不肯上，我們沒有義務繼續養著廢物。”

“現在再次確認一件事，中、重傷員也將列入屠殺目標，除了有過二級貢獻的，其他一律處死。”

我乘坐電梯來到之前離開的地方，電梯門一打開就看到平民一擁而上向我沖來，我下意識地躲避卻發現沒事。這些難民都被士兵解決掉了，其中還有一個孕婦被打中腿在地上掙扎，她抱住我的腿苦苦哀求。這一刻我的眼神變得冷漠，UNR的空間站內堆滿了難免的尸體，連一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把重要物品交給士兵后，我向他們打聽了小女孩的事情，得知小女孩因為休眠而逃過一劫后我放心了，而且就一個小孩子的休眠藥劑數量可以忽略不計。我來到星港的船員休息室，明明有很強的困意可我卻無法休息。回憶起之前的獵殺，和平民的打架相比簡直一個兒戲一個生存。

“我靜靜來到他的身旁，輕撫他的臉龐看著他的眼神如空洞一般，如黑色的海水將我淹沒，我感受到了溺亡的氣息。燈塔的光芒刺穿黑色的水面，無數的愚昧者朝著燈塔方向游去，無數的木筏葬身海底。他們把我的遺體推向深海，在我的意識里他們非常渺小，在時間與維度里我也一樣渺小……”

《黑海域協議》第一條：平民與精英的價值分開，平民的價值不得超過精英的價值；第二條：平民應當為精英做出奉獻，哪怕是生命；第三條：不得讓平民通過任何渠道混到精英的世界，除非平民拿出足夠的資產；第四條平民不得偽造、偷取成果；第五條：精英不得以任何方式將成果轉讓給平民或者同類……第十條：協議損毀，屠殺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