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青青見那滿臉胡子身材魁梧的領頭士兵像一座大山一樣壓了過來,心里漸漸發慌。
在原主的記憶中,她是會一點腿腳功夫的。
可是,她深知自己那點三腳貓功夫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腦子里正在快速的思索良策,就見一個黑影如同一頭敏捷而兇猛的獵豹,“嗖”的一聲從屋頂上竄了下來。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就見一道銀光在眼前快速閃過,一個滿臉胡子的人頭便“咕嚕咕嚕”的滾落在周氏跟前。
看著在眼前滾動的人頭,周氏嚇得尖叫一聲,踉蹌著后退了幾步,兩眼發黑,差點沒暈了過去。
一旁的童青青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周氏,關切的喊了一聲“娘!您沒事吧?”
周氏這才定了定神,擺擺手,聲音有些顫抖的答道:“沒事,娘沒事!”,接著快速的伸出一只手拉過蘇庭左,想捂住他的眼睛,但已為時過晚。
被周氏摟在懷里的蘇庭左借著明亮的月光,看著地上猙獰的人頭和倒在一旁還在“嗤嗤”冒著鮮血的無頭尸體,早就已經嚇得魂飛魄散,渾身發抖,只緊緊的抱著母親,一動不動。
“左兒不要怕,左兒不要怕,有娘在呢,不怕啊!”周氏一邊溫柔的安慰著,一邊彎下腰把僵住的小蘇庭左抱起來,正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卻又見銀光一閃,一把明晃晃的劍就直逼童青青胸口。
速度之快,令人咂舌,驚魂未定的童青青頓時就嚇得面色慘白,她瞪圓了眼睛盯著蒙面人手中那柄朝自己身上飛速而來的劍,張大嘴巴,腦子里一片空白,竟忘了躲閃。其他人也嚇住了,紛紛停住腳,傻傻的愣在那里一動不動。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只聽見“咻”的一聲,一把銀色的飛鏢從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如一道閃電般猛的飛了出來,不偏不倚的正中蒙面人的胸口,蒙面人慘叫一聲,就“砰”的一聲重重倒在地上,手上的劍也隨之落在地上,“哐當”一聲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掙扎了幾下,口里緩緩流出黑褐色的血,那血就像還未凝固的墨汁,流過他被蒙住的臉,然后從他耳垂處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不一會兒,就一動不動斷了氣。
緊接著又有幾把飛鏢同時飛出來,紛紛射中那幾個正在與蘇庭越打斗的士兵,那幾人應聲倒地,只有一個士兵得以幸免,他低頭看看倒在地上氣絕身亡的同伴們,嚇得臉色煞白,扔下手上的兵器,轉身愴惶而逃。可還沒跑出幾米遠,后背又中一鏢,他慘叫一聲,朝前面摔了出去,他奮力往前爬了兩步,就趴在那里不再動彈。
打得正起勁的蘇庭越見此情形一愣,竟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片刻后,眾人才回過神來,紛紛朝飛鏢射出來的方向望去,可在那一堵墻的前面,只有一棵大樹,上面空無一人,只見幾根樹干撐著大簇大簇茂密的樹葉在秋風中輕輕搖動,皎潔的月光,在樹底下投下一個黑壓壓的圓形影子。
“請問恩人可還在?”周氏感激的問道。
無人應答。
“請問恩人可還在?”周氏還不死心。
還是無人應答,四周靜悄悄的,只有樹葉擺動的“沙沙”響,似在回應著他們。
“既然恩人不愿露面,那我們只好就此謝過。如若他日有幸能再見,必將當面道謝。時間緊急,我們先行告退了。”周氏說完便又帶著眾人轉身就往前跑去。
“快點!”跑了幾步,周氏又回頭低聲催促道。她已經顧不了那么多了,一心只想著讓這幾個孩子逃出這里。
而虛驚一場的童青青還心有余悸,她的心“砰砰”直跳,手腳也有些不聽使喚的微微顫抖著,只機械著跟著周氏往前跑,她的腦海里,全都是剛才那把明晃晃的劍和那個倒在地上的蒙面人。
這日正值十五,月亮像銀盤一樣又亮又圓。凄冷的月光把周氏幾人的臉照得慘白慘白的,沒有一點兒血色。
沒跑多遠,他們便來到了假山附近。這一座四米來高的假山是由許許多多大大小小的太湖石修建而成,假山的中間還有一個能容納五六個人的小山洞。從蘇庭越六七歲開始,這個山洞就成了孩子們玩捉迷藏游戲最常用的躲藏地點。
在假山的外邊,是一圈蔥蔥綠綠的羅漢松。羅漢松密密麻麻的把假山圍在中間,像一群忠誠的臣子手拉手肩并肩簇擁著他們的帝王一樣,肅穆而虔誠。
這時,在宅院墻外兩米來寬的小巷里火光晃動,士兵們一陣陣訓練有素的腳步聲傳了過來。
“娘,不好了,花園院外也都是士兵,我們被包圍了,我們沒法從后院逃出去了!”蘇庭越臉色大變,其他人聞聲也停住腳步,紛紛一臉驚慌的望向周氏。
“孩子們,快跟我來!”只見周氏一臉淡定,早已沒了先前的惶恐。只見她一手抱起蘇庭左,一手仍然死死拎著裙擺,往假山處一路小跑。
幾個大點的孩子面面相覷,但還是跟著周氏跑。
“娘,您不會是想讓我們藏在假山里吧?”跑了幾步,蘇庭越忍不住停下來問道,其他人也一臉狐疑的望著他們的母親。
“跟我來便是!”周氏頭也沒回。
到了假山洞口。周氏抱著小蘇庭左先行進了兩人寬的洞口,其余人也跟著進去。
山洞內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依然只能看到一塊塊疊在一起的太湖石。在黑暗的山洞里,一點點碎片般的月光透過石頭的縫隙投在每個人的臉上,身上,留下一點點斑駁的影子。
童青青無意間像是想起了什么,下意識便問出了口:“娘,爹呢?”
“你們爹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周氏的眼神有些閃爍,說完,她便別過臉躲開童青青急切的眼神。
“那他會有危險嗎?”童青青繼續問。
周氏一愣,遲疑了片刻答道:“不會,他不會有危險的,一定不會的。”與其說她是在安慰她的孩子,不如說她其實是在安慰她自己那顆忐忑不安的心。因為她比孩子們都清楚,這次的災難,怕是很難躲過去了。她很惶恐,但她卻不得不做出一副鎮定的樣子。
聽著周氏自言自語般的回答,所有的人都顯得心事重重,只有被向媽媽摟在懷里的蘇庭左,仿佛置身事外般,兩眼直愣愣的盯著前方,一臉呆傻的站在那里一動不動,與平時的活潑機靈判若兩人,可這時并沒有人發現他的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