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調歌頭·壽趙漕介庵①

【題解】

這是一首祝壽詞，作于宋孝宗乾道四年（1168），辛棄疾擔任建康府通判之時。辛棄疾胸懷統一祖國的壯志，卻無機會施展才能，也曾上書皇上陳述自己的政見，但沒有結果。趙介庵是當朝皇上的宗室，很有勢力和名望。辛棄疾想得到趙介庵的舉薦，施展自己的才華。因此借應邀參加趙介庵生日壽筵，即席寫下了此詞。全詞將祝壽與自己的愛國情懷結合在一起，于恭維對方的同時，寄托了對家國復興的深切期望，同時運用神話和典故來表情達意，達到不同凡響的藝術效果。

【原文】

千里渥洼種②，名動帝王家。金鑾當日奏草③，落筆萬龍蛇④。帶得無邊春下，等待江山都老⑤，教看鬢方鴉⑥。莫管錢流地⑦，且擬醉黃花⑧。

喚雙成，歌弄玉，舞綠華。一觴為飲千歲⑨，江海吸流霞。聞道清都帝所⑩，要挽銀河仙浪，西北洗胡沙?。回首日邊去?，云里認飛車。

【注釋】

①水調歌頭：詞牌名，又名“元會曲”“水調歌”等。壽：祝壽。漕：漕司，宋代各路設轉運使，負責催征賦稅，出納錢糧和水上運輸等事，南宋稱漕司。趙介庵：趙彥端，字德莊，號介庵。時任江南東路計度轉運副使。②渥洼（wò w?。┓N：漢武帝時，有駿馬生于渥洼（今甘肅省安西縣境內）水中，獻于朝廷，以為天馬。后世常用渥洼形容神馬。③奏草：奏章的草稿。④龍蛇：這里比喻書法氣勢飛動如龍騰蛇舞。⑤江山都老：比喻歲月流逝。⑥鬢方鴉：兩鬢頭發如烏鴉一樣黑，比喻人年輕。⑦錢流地：形容理財得法，錢財充羨。語出自《新唐書·劉晏傳》。⑧醉黃花：飲酒賞菊。黃花，指菊花酒。古人在重陽節有飲酒賞菊的習俗，而趙介庵生日又恰在重陽節前一日，故稱“醉黃花”，既度佳節又賀生日。⑨觴（shāng）：酒杯。⑩清都帝所：清都紫微，鈞天廣樂，帝之所居。語出自《列子·周穆王》。?西北：這里指被金人占領的北方廣大地區。胡沙：指金國。語出自唐李白《永王東巡歌》。?日邊：指君主身邊。

【譯文】

你就像馳騁千里的渥洼神馬，名望聲動趙氏宋朝帝王之家。往日金鑾殿上你起草奏章，落筆猶如萬條龍蛇騰舞，盡情揮灑。你把那無邊的春色播灑人間天下，雖然止不住歲月流逝，但待到山水春色都已衰老，看到你時卻仍是兩鬢黑發。您像唐朝劉晏那樣精于理財，使江南富庶，如錢流遍大地山洼，席間姑且把那繁雜的漕運政務放下，今日只管縱情醉酒賞菊花。

席間的歌姬舞女容貌如花，仿佛呼喚來了天宮仙女雙成、歌聲伴著簫聲悠揚如秦穆公之女弄玉、舞姿婀娜如仙姑綠華。這一杯美酒祝您長壽千年，讓我們一起傾江倒海般暢飲流霞。近來聽說朝廷正在精心謀劃出兵北伐，要挽起天河的怒濤激浪，洗凈那西北邊地金人的塵沙。回頭望你時正向日邊奔去，看云端的您正駕著飛車向前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