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宿左省①

【題解】

至德二年（公元757年）的九月，唐軍收復了被安史叛軍所控制的京師長安，十月，唐肅宗自鳳翔還京，于是杜甫急忙從鄜州趕往長安，杜甫到長安后仍任左拾遺，這首詩就作于唐肅宗重返長安的第二年，也就是唐肅宗乾元元年（公元758年）。這首詩多少帶有某些應制詩的色彩，雖然寫的很平，但卻真切，體現了杜甫律詩結構既嚴謹又靈動，詩意既明達又含蓄的特點。

【原文】

花隱掖垣②暮，啾啾棲鳥過。

星臨③萬戶動，月傍九霄④多。

不寢聽金鑰⑤，因風想玉珂⑥。

明朝有封事⑦，數問夜如何。

【注釋】

①宿：指值夜。左?。禾瞥瘯r中央官署名。即左拾遺所屬的門下省，和中書省同為掌機要的中央政府機構，因在殿廡之東，故稱“左省”。

②掖垣（yè yuán）：門下省和中書省位于宮墻的兩邊，像人的兩腋，故名。

③臨：居高臨下。

④九霄：在此指高聳入云的宮殿。

⑤金鑰：即金鎖。指開宮門的鎖鑰聲。

⑥珂：馬鈴。即掛在馬頸上的鈴。在有些地方，人們出于種種目的，擬仿駝鈴，給馬戴上鈴鐺。

⑦封事：臣下上書奏事，為防泄漏，用黑色袋子密封，因此得名。

【譯文】

今天輪到我在左省值夜，傍晚時分，抬眼向外觀看，左省宮墻兩邊開放的花朵，在暮色的籠罩下隱約可見，不過，那些夜晚投林棲息的鳥兒，在天空中飛過之時的“啾啾”啼鳴，倒是特別清晰悅耳。

夜空晴朗，在群星的照耀下，宮殿中的千門萬戶也似乎跟著一起閃動；高聳入云的宮殿，靜靜地靠近月亮，仿佛被照射到的月光也特別多。

值夜時不能過早睡覺，靜夜里，仿佛聽到了有人開啟宮門銅鎖的鑰匙聲；聽微風吹動房檐間的鈴鐺又想到了百官騎馬上朝的馬鈴聲。

明天早朝的時候還要上書奏事，今晚就要事先用黑色袋子把卷宗密封完好，卻不知為何如此心緒不寧，所以多次探看夜漏究竟到了什么時辰，生怕誤了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