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奶奶，保證喝得一滴不剩。”莫一凡鄭重地作出承諾。

呵，真是宇宙第一銀才，她明明知道他在騙人，卻怎么覺得跟真的一樣，在他的臉上找不到一絲撒謊的破綻。

不管怎樣，今晚總算可以高枕無憂了，她十分狗腿地雙手捧起碗，當然，除了示好之意，也是怕奶奶萬一轉過彎來，又變了卦。

“奶奶，晚安。”

夫妻雙雙十分默契地同聲，在奶奶滿意的目光中，他率先邁開修長的腿，她捧著碗緊隨其后。

莫一凡回到家那會便換了一套寬松雪紡套頭休閑服，純白色的，明明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卻又那么有型有款，每走一步衣袂飄飄，再配了閑閑前行的步態，那股子慵懶入骨的氣息簡直讓人不忍挪開雙眼。

贊嘆歸贊嘆，蘇落決不會對他動情，她一向有自知之明，何況從小到大她的運氣從沒有好過，不會傻到相信王子與灰姑娘的故事會落到自己頭上。

一縷湯藥的苦味飄入鼻子，她非但沒有逃避，反而湊近深吸了一口，蘇落要用這黃連一樣的極苦味道令自己保持足夠的清醒。

今晚，應該可以恢復楚河漢界了吧。

一念至此，又發現已然脫離了奶奶的視線范圍，蘇落只覺對他的景仰如濤濤洪水奔流不息，不吐不快。

“莫先生，高明！”她沖著前面魅惑的背影做了一個鬼臉。

“蘇小姐，謬贊！莫一凡懶懶地拖著步子，對她的恭維照單全收。

自大狂，蘇落自心底啐了一口，正好到了臥室門口，某人極紳士地替她推開房門，她一腳邁了進去，徑直朝浴室奔去。

“過來。”身后，莫一凡冷魅卻不容置疑的聲音突然響起。

呃？

她疑惑地站住了，發現他自酒柜里取了一瓶紅酒，正往水晶高腳杯里倒，然后將身子陷入沙發型的吧椅上，優雅地晃了晃酒杯。

“莫先生？”蘇落征詢地喚了一聲。

莫一凡將雙腿舒服地叉開，拍了拍其中一條腿：“坐過來。”

蘇落先以為自己聽錯了，想了想，確信無誤后，她鎮靜地走了過去，淡定自若地坐在他的一條腿上，不過是特殊材料做的椅子而已。

她靜靜地看著他，靜等下文。

眉頭幾不可見地微微一揚，莫一凡也不得不暗自驚嘆她的淡然，還有，想他所到之處，凡是有女人的地方，無不是抽氣聲此起彼伏，她竟然可以直接無視他這位大帥哥的存在，令他著實有些不爽。

莫一凡的眸危險地瞇起，將盛滿紫紅色液體的酒杯與她手中的碗輕輕一撞，唇邊綻開一抹凜冽的笑意，低低的，啞啞的聲音性感得無以復加：“cheers！”

他仰頭，一飲而盡，拉長聲線對她說：“我可是干了噢。”

蘇落皺眉，他不會要她干了這碗湯藥吧？

“怎么，需要為夫幫忙嗎？”莫一凡狹長鳳眸眉梢微微挑起，是絕艷的風情。

她卻無心欣賞，蘇落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語氣仍是不起一絲波瀾地提醒道：“一，我沒毛病不需喝藥；二，這是專門給男人喝的。”她只是在男人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我知道，可那又怎樣。”莫一凡瀟灑地聳聳肩：“我答應了奶奶一滴不剩的，所以，不是你喝干它便是我喝干它。”

惡魔的思維果然不同人樣，蘇落起身，她要倒了這碗又苦又折磨人的藥。

“我不介意叫桂姨再煮一碗來。”身后，令人恨得切齒的聲線再度傳過來。

看來他是存了心報復，既然逃不脫，不如坦然接受，蘇落二話不說，將碗送至唇邊正要一口氣喝個精干，不想他突然發聲：“等等，我改主意了。”

是嗎，太好了，她正要謝他不殺之恩，耳際便傳來男人地獄一般的魔音：“我要你一口一口地品完它。”

她沒聽錯吧，這么苦的藥一口一口地品，該有多難受，她現在倒是希望一口干了它，就好比一刀斃命，總好過凌遲處死。

“莫先生，得饒人處且饒人。”蘇落淡淡相勸。

呵，她還是不了解他，莫一凡什么時候饒過不該饒的人，“喝與不喝，隨你！”一想起那會鼻血橫流，被人嘲笑不止的情形，他便火大。

“好，我品。”她咬牙。

莫一凡指著自己的腿，示意她重新坐上去，唇邊綻開興味盎然的弧：“這么好的景致，我怎么可以錯過。”

“莫先生，看好了。”蘇落往他腿上一坐，便將碗送至唇邊啜了一口，眉眼不見一絲苦色。

不好玩，他心中不滿，面上卻是淡淡而問：“味道怎么樣？”

“不錯，苦中帶甘，回味幽長。”蘇落回以淡然。

莫一凡鋼牙一挫，今天好像碰到對手了，敢跟他玩淡定，哼，他倒要看看，她能撐到什么時候，“再品。”

“遵命。”

蘇落淡淡一聲，端起碗又啜了一口，極苦之味令人作嘔。

“這一口如何？”男人把玩著酒杯，悠閑地問。

魔鬼！

她在心中怒罵一聲，面上卻不敢表露分毫，猶自笑了笑：“這一口滋味更好呢。”

“是嗎，那就繼續。”莫一凡冷哼一聲，道。

三口，四口，五口……終于，她喝到一半時胃液突然翻涌，一股熱流沖上喉嚨，“你要是敢吐出來，我就能讓你吞下去。”男人無情的聲音令她捂住嘴巴，強行將一口藥壓了回去。

“這一口呢，滋味怎么樣，嗯？”看著她不再淡定的面龐，他心中的火稍稍平復了一些，不過還不夠。

蘇落的臉慘白如紙，胃里翻江倒海一樣難受，見問，咬著牙道：“還好。”

“繼續。”

薄唇輕啟，兩字無情。

……

直到喝完最后一口，蘇落一只手扶著胃，一只手將碗口朝下，一臉漠然卻難掩痛苦之色地亮給他看，“莫先生，可還滿意？“

“滿意。”

既然他說滿意，蘇落便艱難地起身離開，身后，他的聲音低魅動聽卻如魔音再次入耳：“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