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凜冽，窗外楊樹的枯枝發出嗚嗚的聲響。天氣預報有雪。

正是第一節晚自習課間，白千羽兀自伏在課桌上訂正剛做的數學模擬卷。

原本紛亂的教室，無論是站著聊天的的，坐著的學習的，斜倚歪靠的，嬉笑打鬧的一片戛然，目光皆聚一處。白千羽抬頭，但見“小鋼炮”拿著一張紙，正在往成績欄里貼。

“成績出來啦！”有人驚呼。

雖然眼前的這些人都身經百戰，但還是頂不住第一時間知道成績的誘惑。老師也不會怕影響學生自尊心而放棄公布成績。

就是這樣唯一，這樣弱肉強食，正如一直流傳的那句順口溜：

“分，分，學生的命根！”

“分，分，老師的法寶！”

仿佛只有通過這樣，成績至上，才能檢驗努力的程度，檢驗知識的掌握程度。

分數這個東西，老師重視，學生亦重視。而且這次考試不比其他，既是期末考試，也是開啟綜合的最后一次分卷考試。對白千羽來說，更重要的是，會通過此次成績重新調整座位。

“我去，這次這么快，竟然一天不到就出來了？！”有人立刻離開座位圍上去看。

“我去不是吧？”有人哀嚎。

“不是吧？不是吧？”竟然是她！我去！

……

“成績出來了哎，你要不要去看？”王楠猛地扯了扯白千羽的胳膊。

“隨它吧，現在人這么多，我們能擠上去？”白千羽笑道。

“行，那我們下節課再看！”王楠瞇著眼睛回道。話音剛落，上課鈴聲響起，圍在成績欄的學生各自回到座位。

“好了，這次期末考試的成績出來了，想必一些同學都看到了。自己考的怎么樣，心里要有點數。作為本學期最后一場考試，大家務必……”

“小鋼炮”開啟了他的洗腦模式。

“這次排位你想坐哪里？”王楠小聲悄問。

“回去前面吧，成績允許的話?！卑浊в鹱隽艘粋€噤聲的手勢，隨后在一張廢紙上寫道。

“我想繼續和你做同桌！”王楠拿過紙張，在那一行秀氣的字下復寫道。

“好！”白千羽畫了一個笑臉。

“如果怎么成績相差太遠怎么辦？”王楠畫了一個囧臉。

“沒事，我們相互給對方占座。如果你在前面進，你幫我。我在前面進，我幫你?！卑浊в饟崃艘幌峦蹰氖?，以示約定。

“這樣不好吧？萬一有人硬搶？”王楠推來。

“沒事的，有人經常這樣好干！”白千羽嘴角扯了一個弧度，不自覺撇了一眼柳寒松所在的方向。把紙推了回去。

“好的！一言為定！”王楠把紙推給白千羽，小心比了一個愛心。

“……好，我就說到這里，大家各自學習吧，我們下節課依據成績把座位排一下，前面的幾位跟我來一下，去辦公室把試卷分一下，發給大家?！毙′撆诮Y束了他的滔滔不絕，口若懸河。

白千羽聽到了重點：“下節課排座位？”

“小鋼炮”和前排的幾位男生剛出教室門，教師內一陣紛亂。

白千羽感受到一道灼灼的目光，甫一抬頭，發現就柳寒松鄭盯著自己。

見白千羽抬頭，柳寒松回以一個勾唇淺笑，白千羽兀自無語，仿佛心被什么東西重敲了一下。

正在出神，剛剛出去的男同學，抱著試卷魚貫而入。

在發試卷的同學們穿梭的身影中，白千羽陸續收到了政治，地理，歷史的答題卷，不錯，都是五十分以上，加上選擇題，怎么也都在八十分以上了。白千羽勾了勾唇。

再看王楠，政治四十五，地理三十八，歷史四十一。

“羽毛，這次你肯定比我考的好，你看，你這些答題卷，這么高的分數?！蓖蹰w慕道。

“也不一定，我英語一項比較差，你知道的。”白千羽安慰道。

“看看書數學吧，如果我們差不多，或許能趕上你一點?！蓖蹰俸傩Φ?。

話音剛落，數學答題卷送到王楠手中。“才六十三！”王楠驚嘆道?！澳愣嗌?？”

白千羽到手的試卷上赫然寫著八十六。

“你這次考的是真好啊！這么算下來，你數學，起碼一百四以上，這次數學這么難。文綜，各科八十五以上。天啦嚕，你有可能在前十名！王楠再一次驚嘆道。

“我也沒想到，這次我們倆應該不用坐后排了，我幫你搶位！”白千羽笑道。

“我羽最好了！愛你！”王楠抱了一下白千羽，各自翻看自己的試卷不提。

“白千羽~”當小鋼炮第一個念到白千羽的名字時的，白千羽愣了大概三十秒。

“哇！”

沒想到第一名，竟然考了第一名？！王楠推了一下白千羽道“快進去！”

冷風貫入，吹得白千羽一個激靈，一時之間竟忘了喜悅。

“唉，又好看，又有才華，老天真是不公平?。　庇腥诵÷晣@息，言語中的羨慕一字不落的落進白千羽的耳中。

第一次面對空蕩蕩的，只有桌子，椅子，書本的教室，白千羽的選擇困難癥犯了。

選了西半邊，第三排的中間靠走廊的一張桌子，白千羽低頭坐下。為了方便給王楠留座，白千羽特地選了靠邊的位置，尋思該怎么告訴后來的人，同桌的位置已時王楠的。

第三個進來的是柳寒松。一想起來他那天逼著自己，坐他同桌的情形，白千羽的神經就突突地跳。

“這里有人嗎？沒人我坐了？”白千羽眼睜睜看著柳寒松走近自己“天吶，這個男人笑得好魅惑！”白千羽愣了一下神。

“已經有人了！我留給了別人?！卑浊в鹱钃醯?。

“我已經做坐下了，就是我的。”柳寒松繞過白千羽，徑直在旁邊的座位坐下，直接忽略白千羽的話。

“你真是個無賴！”白千羽小聲恨恨道。

“你現在才知道??？”柳寒松戲謔道。

被叫到名字的同學魚貫而入。

“你坐這里，王楠怎么辦？”白千羽無奈道。

“你不讓我坐這里？就是為了那丫頭？”柳寒松反問道。

“我跟她說好做同桌了！你這樣，我要失信于她了！”白千羽急道。

“難道不是我們先約定好的？總要有個先來后到吧！”柳寒松一臉的寵溺。

“誰跟你約定好的，我并沒有答應！”白千羽不自覺的有些嬌嗔道。

“某人某天晚上，你想抵賴？”柳寒松輕飄飄說道，故意不看白千羽。

白千羽環顧了下四周，大約已有30多人進入教室坐定，周邊黃金位置只有少量余坐。只是她倆和柳寒松的前排不知為何尚無人認領。

“你換個位置坐好不好？算我求你？”白千羽拉了拉柳寒松的袖子語氣委婉了不少。

此話一出，柳寒松忍不住轉頭過來盯著白千羽：“你這泫然欲泣的樣子，我真的會忍不住...”

話至此處，張曉東走了進來，坐在了白千羽的前排位置。

王楠緊隨張曉東之后，朝這邊走來。白千羽示意王楠過來，并推了張曉東一下，示意讓出位置，讓王楠進去。

王楠會意，坐了張曉東的同桌。

王楠坐定，白千羽松了一口氣，雖然沒坐同桌，但好歹總算是前后桌，也不算食言。白千羽抬頭看了看王楠，想著下課再與她解釋。

復而又轉頭，看了看柳寒松，但見他微珉的唇角，側顏冰冷，如刀削斧砍，清峻到無法用語言形容。一時間，終是把讓兩人換位置的提議壓了下去。

“果然妖孽！”白千羽忍不住腹誹。

“別總用這樣的眼神看我，我會以為，你已經愛上我了！”柳寒松頭也不抬，淺笑道。

“你？！誰喜歡你了！”白千羽驟然臉紅，矢口否認道。

窗外風聲正緊，室內溫暖如春。

第一次正大光明地，長長久久地坐的得這么近，低頭的瞬間，白千羽總覺得柳寒松身上的味道，沁甜馨馥，讓人無法自持。

以前并不覺得。

這男人，莫不是精致到擦了什么香膏？

白千羽兀自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