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陽光透過樹葉的間隙，灑在小女孩臉上，她蹲在地上，雙手托腮看著不遠(yuǎn)處的牙紋。

臉上史萊姆的痕跡變得越來越多，不僅如此，就連右臂上也出現(xiàn)了淡藍(lán)色的粘液，顯然身體已經(jīng)快要壓制不住了。

但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起碼知道自己還活著，只是不清楚，自己的姐姐還在不在？

“我們該走了，吃飯時間到了。”十七號揮揮手，示意牙紋停下?lián)]舞的拳頭，趕緊回去吃飯。

十七號是她的編碼，在她前面還有年齡更小的孩童，都是用編碼命名的，至于本來的名字早就忘記了。

牙紋停下?lián)]舞的拳頭，氣息逐漸收斂，身形也恢復(fù)成原本的模樣，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在不久前，他也是一名孩童。

受到柯麗娜的指使，再加上塔林本身也想要研究，他們合伙將牙紋催化成了只知道聽從命令的機器，保證正常的生活行為，剩余時間就是在不斷地打磨自身。

這一切都是為了柯麗娜的警覺，提防從北方傳來的深淵怪物。

牙紋和十七號一同回到屋子內(nèi)，十七號緊緊依偎在牙紋身邊，然后開始吃飯，兩人吃飯的速度都差不多，隨后牙紋開始午休。

十七號搬來一張小椅子，趴在牙紋床邊，緊閉著眼睛也跟著睡著了。

面對未知的環(huán)境，她本能地尋找讓自己安心的地方，牙紋就給了她這種感覺，自然是不愿意遠(yuǎn)離的。

屋外。

“情況加重了。”卡普蘭看著面前的雞翅，雙眼放光。

“異化速度已經(jīng)減緩不少，”柯麗娜說：“跟在牙紋身邊，她身體內(nèi)的史萊姆細(xì)胞轉(zhuǎn)化的速度也是越來越慢，但終究是抑制不住的。”

在這之前他們可不清楚牙紋還有這種力量。

“讓塔林接著研究便是了。”柯麗娜夾起一根青菜，她還是喜歡這種人類的生活，讓自己有活著的感覺。

“話說回來，他已經(jīng)兩天沒出來吃飯了。”不遠(yuǎn)處的實驗室大門緊閉，門口甚至落了一層薄薄的灰。

“餓不死的，放心。”柯麗娜說：“不過維西傳來消息，南方發(fā)現(xiàn)了龍的蹤跡，旁邊還有璃鮫的身影，他們?nèi)ツ戏阶鍪裁矗俊?

“誰知道呢？”卡普蘭將雞翅吮吸完，剩下一根根骨頭：“扶曜那小子喜歡到處跑，或許是看見正常人類世界，這次如此興奮吧。”

“但愿早點回來。”柯麗娜點點頭，忽然語氣放輕。

卡普蘭伸出的筷子停頓，抬頭看向卡普蘭：“你感覺到了什么？”

……

遙遠(yuǎn)的北方。

白澈知道自己要走出森林，隨后他找到了一張地圖，在白澈身后，是正在互相殘殺的村民，在村子上方，出現(xiàn)一只散發(fā)著詭異紅色氣息的巨眼。

克蘇魯之眼飄蕩在空中，一圈圈的環(huán)狀波動以瞳仁為中心散發(fā)，將人的心智直接擾亂。

以白澈的學(xué)習(xí)能力，他很快便理解了這幅地圖，上面還有一些印記，最深的點顯然是這個村莊所處的位置，不過在這下面，隔著很大的一個湖泊，還有一片陸地。

在白澈的概念里，海實在是有些陌生。

“也就是說，如果我想看見更多的人，就要往南方走？”

白澈理所當(dāng)然的這么想，這個世界是未知的，就連他自己也是未知的。

他是因何而存在，為什么自己出生之后，這個世界是如此的陌生，而且充滿了秩序？

……

白澈不喜歡秩序。

反倒是當(dāng)初在深淵里的那種感覺讓他懷念，充滿迷幻，神秘與未知，還有無盡的死寂，那才是他喜歡的模樣。

充斥著絕望與混沌，代表著未知的眼睛漂浮在深空，透過這雙眼睛，白澈能看到許多東西，甚至是萬物初始的模樣。

“所以，你就是北方深淵里蘊藏的意識？已經(jīng)凝聚實體了？”哈姆圖感覺自己心跳似乎都停止了。

當(dāng)初師傅留在北方森林，不就是為了阻止這東西出來嗎？

“我似乎認(rèn)識你……”

白澈食指一下下點著腦袋，神色茫然，然而記憶已經(jīng)有些混亂了，只剩下了模糊的印象。

哈姆圖后退一步，神色緊張，眼前這生物看上去就像是個書生，白白凈凈的樣子在外面的人口交易市場絕對很搶手。

可這文靜的外表下，隱藏的是一顆邪惡的心啊！

該死！

哈姆圖竟然罕見的慌了神，嚅嚅嘴不知該說些什么。

轟隆隆！！！

主導(dǎo)的意識開始動搖，不知不覺中，隱藏于各個身體區(qū)塊的意識開始暴動了，蔚蔚的身軀開始扭曲，身上的肉塊四處逃離。

意識和軀體之間的關(guān)系是怎樣的？

恐怕沒人能回答出一個準(zhǔn)確的答案。

哈姆圖本就是一個個離散的肉塊組合起來的新身體，現(xiàn)在出現(xiàn)這種情況，恐怕就連創(chuàng)造他的人都不想不到。

然而這就是事實。

肉塊分散開來，卻沒流出鮮血，仿佛是積木組裝后有重新散開了，只是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一些褐紅色的粘液，不清楚是什么物質(zhì)。

“你身體散開了。”白澈輕聲說道，仿佛理所當(dāng)然。

哈姆圖拼命的調(diào)動意識，嘗試著去將身體重新組裝起來，然而根本沒什么辦法，那些肉塊已經(jīng)具備了自己的意識，想要重新組裝，憑借現(xiàn)在的哈姆圖不可能完成。

“我們兩個仿佛天生就是對頭，”白澈說道：“可是，現(xiàn)在的你實在是太弱小了，弱小到讓我連動手指頭的想法都沒有。”

當(dāng)初他們相遇的時候，哈姆圖和克蘇魯之眼就已經(jīng)有了蒙蒙中的對抗念頭，只是沒想到白澈竟然也能記得。

“我成長的速度很快，但你不是，”白澈上下打量著哈姆圖：“能讓我感覺到不舒服的，你還是第一個，或許，你有著特別的潛力。”

“或許，是現(xiàn)在的你過于弱小，也可能是現(xiàn)在的你還沒找到屬于自己的修煉方法，總之你還差得遠(yuǎn)，”白澈如此說道。

“那么，我會給你時間，讓你成長起來，然后給你挑戰(zhàn)我的機會，讓我知道，你們這些弱小的生命究竟是什么，可以嗎？”

白澈忽然自顧自的說了一堆話，聽起來莫名其妙，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放過哈姆圖，還給她成長的機會呢？

卻不曾想，以白澈的視線，他看見了隱藏在哈姆圖身后千絲萬縷的東西。

那是一個龐大的世界，擁有著龐大的人群，似乎一起在商量著什么，在這群人面前，正是那些肉塊。

祁陽瞇著眼睛，從天空中俯視著大地，看見白澈所做這一幕，不由得捏了捏眉頭，知道麻煩大了。

克蘇魯之眼竟然還有堪破虛妄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