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這些年你受苦了啊。”

常青道人摸著陳舒額頭，雙腳塞在木盆中，有個徒弟給自己洗腳，這感覺確實有點不一樣哈。

自己孤苦伶仃漂泊一生，求仙無門，最終在這常青山下開了這間酒肆，做個賣酒翁，本想今天二十文錢把自己怎么也看不懂的這本《御劍訣》給賣咯。

想不到二十文錢沒賣到，反而撿了個便宜徒弟。

也好，無非就是多了一雙筷子吃飯而已，到時候說不定徒弟還能幫上忙，給酒肆掃掃地，給客人倒酒什么的。

年輕人嘛，干活總比自己這個腿腳老邁的老頭干活麻利。

還不用給工錢。

管他吃點飯就夠了。

以后自己就可以安心做個賬房收收賬，這些沽酒買熟食的事情倒是都可以交給他來干啦。

“徒兒，為師縱橫江湖一生，如今也已經老邁，沒什么能夠傳授給你的絕學，唯有一招絕學能夠傳授給你，不過在這之前，我且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

來了！

陳舒面色頓時嚴肅起來。

果然，這些返璞歸真的高手都有一個愛好。

傳授功法喜歡先問。

這是在考驗我的悟性呢。

“師傅，問吧。”

陳舒嚴陣以待。

這種傳承的問題必須要慎重考慮才行，一個不好，就會在大佬心中大打折扣，到時候弄不好還會被嫌棄。

常青道人年輕時也是在江湖上混過的人，那時候還有血性，在太安城中還是認識不少的朋友的，后來因為打抱不平，當街打了一位太安城的世家子，于是被那個世家子帶人一路從太安攆了出來。

被迫背井離鄉。

有家不能回。

從離家的那一刻開始，常青道人立誓。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后來年紀大了，也沒混出個名堂，他把志向改了，莫欺中年窮！

后來江湖混不下去了，生活還是要繼續的，所以才會在常青山下開個酒肆討生活，化名常青道人

但是這么多年，自己還是對當初的事情耿耿于懷。

當年自己分明沒有做錯，為什么背井離鄉的是自己，而那個當街縱馬撞人的世家子卻沒事。

他依然不改志向，莫欺老年窮！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莫欺中年窮。

莫欺老年窮！

老頭不知道自己死后還能不能有機會再回長安城，希望不會被盜墓賊挖出來。

他語氣滄桑的問：“你認為，什么是英雄？”

陳舒眼皮子一挑。

論英雄？這個我熟啊，我最喜歡這段。

來來來，咱們把酒溫上，我這就跟你講講四世三公的袁紹，單槍匹馬定荊州的劉表，盤踞江東的猛虎孫策。

猛夸一頓他們，然后再來一句。

今天下英雄，唯吾與爾之。

球都麻袋。

不應該啊，這老頭這么大年紀了，還有這種豪邁的志向？

英雄不問出處嗎？

您都這一大把年紀了，當英雄這種傷筋動骨的事情就讓我們這些年輕人來就好了吧。

看來得和老頭討論一下哲學了，不能讓他滿腔熱血去鬧騰，你當你是張三豐呢，臨了臨了還能悟出一個太極拳大殺四方？

陳舒整理了一下情緒，停頓約有一分鐘這樣，神情鄭重的起身道：“徒兒以為，夫英雄者，胸懷大志，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聞言。

窗外驚雷炸響。

平地驚雷起。

震耳欲聾。

震的屋里兩人都愣住了。

良久后……

“好好好！”常青道人沒想到這個小子竟有如此志向，胸中豪氣頓生，一連說出三個好，但是卻搖搖頭。

“好，但還不夠好。”

“？”

我草！

老頭你特么在逗我？

煮酒論英雄的千古名句，你特么說不夠好？

我看你是雞蛋里挑骨頭，找我茬！

信不信本主角穿越過來第一天就欺師滅祖？

“換一個，這個英雄太大了，換一個小點的。”常青道人自顧自倒上一盅酒，美滋滋的抿上一口。

“小點的。”

陳舒開始沉思，還能抄誰的？

自古不以成敗論英雄，能當英雄的人多的是，衛青，郭子儀，文天祥，岳飛，辛棄疾……

英雄太多了……

但是特么沒一個小英雄啊。

小人物怎么能當英雄？

莫非老頭的意思是那些戍守邊疆保家衛國的英雄？

這個可不小啊。

而且這老頭看著也不是軍人出身，應該沒什么共鳴。

還能有啥？

難道是那些路見不平的江湖匹夫？水滸英雄？

“他日若遂凌云志……”

我草，可不敢亂笑。

這會兒笑著笑著可能得被抓去殺頭。

陳舒猶豫問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以身作則，浩氣長存者，可為英雄？”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浩氣長存……”

想不到我顛沛流離半生，最終竟然迷失了本心，差點騙了一個熱血青年。

還好這個小子及時點醒我。

這路見不平說的多好啊。

這小子倒是頗有老夫年輕時的氣性，模樣照著老夫年輕時……

差了一點。

差一點就有老夫年輕時那么俊了。

常青道人苦笑搖頭，不平事太多了，管的過來嗎？“為何只字不提英雄榜？”

陳舒灑脫一笑，想起白盈盈說的話，那些流量營銷出來的英雄，肖博坤居然都是人字榜排行第五十名的英雄，憑他也配？！

“我觀英雄榜之上，蠅營狗茍者居多，肖博坤之流，如插標賣首耳，也配當英雄。”

“說得好！”常青道人一掌拍在桌子上，一盅酒下肚，豪氣頓生，“蠅營狗茍，他們也配當英雄！”

老夫奔波一生，雖然沒有混出名堂，卻也問心無愧。

不平的事管過，不平的路鏟過。

無需他人念我的好，我自問心無愧。

陳舒心中一喜，果然不管在啥時候，噴這些小鮮肉就是正確，立馬就能引的這些憤青共鳴。

想不到這老頭還是個血性中人。

今日洗腳論英雄，倒是看出了這個便宜師傅是個憤青。

“師傅放心，來日等我修為有成，定然撥亂反正，正本清源，讓這些蠅營狗茍之輩無處躲藏！”

特么這老頭怎么還不傳我修行功法，我都演成這樣了，你再不給老子真要欺師滅祖，逼著你說了！

“為師終究等了你百年，你這命中注定的有緣人終究還是來了。”

常青道人指向門口墊著桌腿的書本。

“想要獲得我的絕學嗎！去吧，我把所有的東西都放在了那里，《御劍訣》的劍法就在那！想要就去取吧！”

“……”

陳舒滿頭黑線。

啥玩意，一個墊桌腳的東西整得熱血沸騰的。

你跟我玩英雄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