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時候回來的？”

周平嘴角挑起的弧度，越來越大，心中的歡愉也越積越厚。他難以自禁的輕笑出聲，加快腳步，幾下走過去，伸手就將她攬入懷中。

婉寧被他孟浪的行為驚了一下。隨即放松身子，將額頭抵在他胸口。

鼻翼間縈繞著若有似無的草木清香，讓她格外的安心。

周平溫熱的手掌落在她脊骨凸起的背上。才短短兩個月，她又瘦了一圈。

“先進去，我給你買了很多瀾安才有的小零食，一直在等你回來。”

他的手自然的滑下，與婉寧十指相扣，將人帶進了門。

婉寧被牽著，目光緊盯著兩人交握的手，腳步都變得僵直。

周平，他這是？

被按到椅子上坐下，她也還是無法相信自己的猜測。視線便也忍不住跟著他轉。看他從冰箱里拿了東西，一一擺在桌上。又看他貼著自己坐下，一邊催促著快吃，一邊給她拆著零食的包裝。

“周……周大哥……”她嗓子干澀難擋，吐出一個字都刺痛的難受，“你……”

周平捏著一小塊蛋糕喂到她嘴邊。

婉寧啟唇，小心咬住。

看她低頭吃著東西，周平心中有種投喂成功的滿足感。接連又拿了許多東西給她吃。

直到婉寧表示自己吃不下，他才有些遺憾的收手。

以后有的是機會。他安慰自己，隨手拿了果凍遞過去，給她溜溜縫。

婉寧小口喝著水，不時瞟一眼周平。

是她想多了吧！周平大概是有些日子沒見到她，過于激動了些。

他只把她當妹妹。這句話，他強調過多次。

“這一路上都肯定兇險萬分，你仔細跟我講一講。”

周平猶記得方才抱她時，掌心骨骼清晰的觸感。不用想也知道，她這會去祭祖不會太平。說不定還受了傷。

婉寧挑著能說的事情，跟他講了一番。

至于受傷，或是預知未來被反噬，她都只字未提。

即便如此，周平的眉頭也皺的死緊。

婉寧抬手想幫他抹平眉頭間的起伏，伸到一半卻又停住，轉而去握桌上的茶杯。

周平趕在她收回之前，將那只嬌嫩的小手握在掌心。帶有懲罰意味的捏了捏，問道：“還有什么事情是瞞著我的？”

婉寧避開他的眼睛，輕輕搖頭：“沒有了。”

下一秒，指尖就傳來清晰的痛感。她瞪大眼睛，看著自己手指被周平咬在口齒見。溫軟的唇瓣就落在她指節處。

婉寧的臉，頓時變得通紅，像是熟透的柿子。就連耳根和脖頸都沒能幸免。

她輕咬著嘴唇，想抽回手，卻別他緊緊握著。

“撒謊。”周平不留情的拆穿她。

看她這樣嬌羞的模樣，心里又變得柔軟。哪里還舍得說一句重話，執起她的手，在掌心落下一吻。

表情溫柔，聲音也溫柔。

“我不逼你說，只是不要對我撒謊。”

這是他親手教出來的小姑娘，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他再清楚不過。

婉寧能感受到他的珍愛，心中甜蜜與苦澀交織。眼眶開始發脹，鼻尖也有些酸軟。

“婉寧，”周平起身，半蹲在她面前，仰頭看著垂眸的小姑娘，“你可知我心意？”

婉寧沉默不言。她倒是寧愿周平如從前一般。愛而不得有多難過，她親生感受過。若是她死了，周平又該如何自處？

周平將她垂在另一邊的手，也納入掌心。

“我傾慕你。”

“從前因為一些世俗的觀念，即便是明知心意，還是無法走出牢籠。讓你獨自努力，我很抱歉。我保證，絕對不會再退縮。你若是喜歡生活在盛朝，我過去陪你。你想來現代，我也會安排好一切。”

“婉寧，你還愿意要我嗎？”

他眸中的愛意不加掩飾。婉寧心尖越發刺痛。拒絕的字眼堵在喉間，怎么也無法吐出。

說什么呢？她時日無多，陪伴成了最奢侈的東西。還是說，她愿意，無論何時，她都愿意。

“我……我……”

周平看她著急的眼眶都閃動起淚花，哪里還顧得上要個答案，忙幫她去擦眼角的淚。

可那淚水卻怎么也擦不完。

婉寧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周平越是這樣，她越是難過。像是要把這一生的委屈、不滿、憋悶、怨恨以眼淚，通通發泄出來。

瘦小的一團，縮在懷中。周平心疼的無以復加，哄人的話，一迭聲的往出冒。

“是我錯了，不該退縮膽怯，讓你受委屈了。你生氣就打我，別哭了，嗯？我錯了，早就該向你表明心意。婉寧，寧寧，別哭了。眼睛都腫了……”

婉寧靠在他懷里，小聲啜泣，眼淚已經不停。

若是他早些明白心意，若是趕在祭祖之前他說出這番話。再如何，她也會先顧著自己的身子。

可現在一切都晚了，晚了！

想到此，她狠狠捶打著眼前人的胸膛。悲從中來，失聲痛哭。

周平發覺她情緒不對，心里一沉。

“婉寧，到底怎么了？”

問了幾次，她卻并不回答。

周平幫她順著氣，腦中飛快閃過各種念頭，又被他一一否決。

婉寧哭累了，癱倒在他懷中，喃喃自語：“我終究逃不過命運。”

做了能預知未來的夢，她以為自己就能借此翻身，改變前世的結局。遇到周平，讓她更加堅定能有一個不同的結局。

她提前戳破梁王的陰謀，揪出幕后主使倪宗識。大長公主府、王家、盛朝的百姓，他們的命運都發生了改變。唯有她自己，逃不過愛而不得，壽數難長的結局。

不到一年的時間，她經歷了失望到希望，希望破滅成為深深的絕望。

老天爺像是在跟她開玩笑一樣，每當她以為自己能觸碰幸福時，又收回所有好運。

可若是問她后悔可以夢到未來嗎？

她是不悔的。

如果不是這樣，她也無法皆是元慧，被大長公主愛護。更不會遇見周平。

這個給她人生中所有光亮的男子。

“婉寧……”

周平話未出口，就見她疲憊的閉上眼睛，睡了過去。只能先按捺住疑惑的心情，將她抱到床上安置好。

挪了椅子坐在床邊，看著她的睡顏，心中又將她這兩個月的經歷過了一遍。

疑點太多，但婉寧擺明了不配合。要怎么才能讓她老實交代呢？

他屈起手指，在婉寧眼尾蹭了下。

小丫頭，別擔心，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