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早上，范美娟終于如愿以償地集齊了五福，開心得不得了，跟中了五百萬大獎一樣。

閑著也是閑著，住進大房子的第一年，總要讓生活有些儀式感。劉愨一掃之前的慵懶，從大早上就開始忙碌。不說別的，光是貼十幾間屋子的窗花就花費了兩個小時。再加上貼福字、貼春聯、掛燈籠，哪怕劉愨的屬性值是滿值，全部齊活后也癱在沙發上起不來。

三層的大別墅，掛滿大紅燈籠小彩燈，可以預想到，晚上將會是何等景象。

房子大也有房子大的壞處，三口人過年總歸是冷清。生了個有出息的兒子，劉永發和范美娟臉上都有光，早就張羅著讓親戚來家里過年。

劉永發不是家里的大哥，是兄弟里年齡最小的，所以劉愨大伯二伯婉拒了他。而范美娟幾天前就已經和姐妹們打好了商量，估計下午劉愨的外婆以及幾個姨就能到，這就是大姐的話語權。

劉愨作為不用在廚房忙的壯丁，自然要擔負起帶路的責任。還沒從裝燈籠的勞累中緩過來，一通電話打來，又要干活。

“兒子，你姥姥她們到小區門口了，你出去接一下。”范美娟用肩膀和耳朵夾住手機，從廚房里走出來，手上都是面粉。

“哦了！”

應了一聲，劉愨開著后花園里的三輪蹦子風風火火地開到小區門口，幸好保安認識這一家奇葩，知道這一家有錢，不然連門都不會給劉愨開。

開出小區，劉愨一打眼就看到了一幫人，姥姥一馬當先站在最前面，沖著外孫招手，笑起來缺了一顆牙。

一行人是坐著二姨夫陳印的面包車來的，雖然擠，但坐得下。

“陳旭龍，還有張瀟瀟，你倆上我這三驢蹦子！”招了招手，劉愨讓表弟表妹上自己的倒騎驢，畢竟是小孩子，總是要瀟灑些。

“哥，你等一下。”陳旭龍從面包車上搬了一大堆吃的喝的下來。

“我說你們拿這些都多余，家里啥沒有？”

幫著陳旭龍把東西裝車，劉愨重新回到駕駛位。

“二姨夫，開慢點，別一腳油給我追尾了。”

陳印笑著罵了一句：“你這臭小子一定也沒變，還是這么皮。”

保安看著這一伙人浩浩湯湯地沖進小區，心里不知道為啥酸酸的，可能是想家了。

……

“哇，愨哥，前面那個就是你家啊，這么大！”張瀟瀟仿佛看到了瑪麗蘇小說里男主角的住宅。

“瀟瀟，以后你找男朋友的話，就照著你哥這樣的找哈。”劉愨打趣道。

車里，幾個女人說個不停，總之話題離不開劉愨。

開進院子，劉愨讓陳旭龍開著自己的三驢蹦子去卸貨，自己則帶著二姨夫眾人去地下車庫停車。

劉愨的姥爺走得早，姐妹四個全靠姥姥一個女人拉扯，范美娟歲數最大，對妹妹們的照顧也最多。四姐妹從小感情就好，親的和一個人一樣，所以哪怕范美娟現在的生活條件要好得多，姐妹幾個也沒有絲毫的嫉妒。

姐妹四個，范美娟、范美云、范美芳、范美雪，只有小姨美雪是讀書的料，現在是個女博士，只是一直沒有男朋友，讓老媽和幾個姐姐愁得夠嗆。

進屋后，范美娟收不住笑臉，向挨個姐妹炫耀自己集齊了五福，結果除了根本沒集卡的范美雪外，其他兩姐妹都集齊了。

“美芳，張也怎么沒來呢？”

張也就是劉愨的三姨夫，張瀟瀟的爸爸。

“他啊，今天晚上值班。”范美芳似乎習慣了這種情況，風輕云淡的說著。

“也是，乘警可不就是這樣嗎。”范美娟也沒再追問。

“那個，老丫頭，你對象的事兒又信兒沒？都三十歲的了，著點急行不行？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劉愨都上小學了。”

果然，這是每年過年都不會過時的話題，這個傳統已經持續了六年。

范美雪推了推眼睛，尬笑著，“姐，廚房是不要我幫忙？”

有了姊妹幾個的加入，劉永發被趕出了廚房。

陳印和劉永發都是不太會說話的人，倆人沉默了五分鐘左右最終還是姥姥提出了建議。

“倆姑爺，要不咱打會麻將吧。”

房子大了還有另一個好處，那就是家里就有棋牌室，而且很專業。

三缺一，只能是劉愨湊手。另外兩個小孩兒也沒閑著，玩4399閃翼雙星去了。

“二條！”劉永發砸出麻將。

“杠！”劉愨擺出一杠，從排尾摸了一張。

“九餅！杠頭開花、坐莊、純漂自摸，三家滿貫啊！”

笑著收起幾張塑料代幣，劉愨笑得大牙都露出來啦。

“都說打麻將不胡第一把啊！”

小小孩兒，老小孩兒，姥姥早就上聽了，一直胡不到牌，氣得夠嗆。

“姥兒，你說那些都沒用，咱這技術在這呢。”

雖然嘴上不饒人，但劉愨接下來幾把故意給姥姥喂了喂牌，點了幾把小炮，這讓老太太再次拿出了自己的理論。

“大外孫，我說啥了？打麻將不能胡第一把，你還不信。這就叫不聽老人言……”

“吃虧在眼前！”劉愨搶答。

“我跟你說哈，以后你找媳婦的時候可不能找外地的，不然過年打麻將都打不到一起去。”催婚小女兒不成，姥姥又把心思放在了自己外孫身上。

“唉呀，姥兒，她會學的。”想到向小園，劉愨就笑得合不攏嘴。

陳印倒是聽出來了劉愨的意思，“小愨，你有對象啦？”

“對，今天晚上你們就能看到她。”劉愨點了點頭，反正也決定年后公開，不怕和家里人說。

“你對象今天來這過年啊？”陳印以正常人的思維理解了劉愨的話。

“二姨夫，晚上你就知道了。

紅中！”

“胡！”劉永發終于胡了第一把牌。

……

“不是說晚上能見到嫂子嗎？這都九點多了，春晚都演上了。”陳旭龍啃著豬蹄子，大肥臉上都是油。

“小龍！還吃？下午是沒吃飽嗎？都胖成啥樣了？”范美云的言語威脅不到陳旭龍。

“下午吃得挺飽，現在又餓了。”陳旭龍頗有其詞。

“孩子愿意吃就讓他吃！初二嘛，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姥姥總會和外孫站在統一戰線。

“媽！你就慣著他吧，瀟瀟也是初二，你看瀟瀟那么苗條。”

“女孩兒體質和男孩兒不一樣唄，我記著你這么大的時候，一頓得四個餑餑呢。”

得，能吃這件事是遺傳來的。

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屏幕上，劉愨拍了拍手，讓大家停止討論。

“喏，我媳婦！”

眾人盯著電視里的美人，表情各異。

“哥，你別吹了，那不是你導師嗎？當我不看節目？”陳旭龍根本沒有思考，話語脫口而出。

“等等！哥，這不會真的是嫂子吧？”放下碗，嘴里沒了食物，陳旭龍才反應過來自己程序的漏洞。

除了姥姥不看綜藝節目，其他眾人怎么會不認識向小園。張瀟瀟尤其開心，看來這次自己可以和同學炫耀的簽名就不只有劉愨一個人的了。

向小園頭戴著銀飾，身穿大紅色旗袍，整個人看上去大方美麗，同時又完美展現了江南女子的溫柔似水。

今年春晚她的節目是和國家隊的藝術家武香蘭合唱《瀏陽河》，在國家隊的面前，向小園絲毫不占下風，兩人將一首歌唱出了兩種孑然不同的美感，相互融合，絲毫不突兀，反而相輔相成。

這也算是劉愨的歌曲第一次登上主流舞臺，值得紀念。

“一會兒小園就該打視頻電話過來了。”劉愨把自己的手機放在茶幾上，抱著雙臂等，一臉自若。早就約定好的事情。

果然，五分鐘后，向小園發來了視頻電話。

“親愛的……”開心地喊了出來下結果向小園看到畫面中有好多人，一下子剎住車，沒再說下去。

“好多人啊……”

“小園，這是我的家人，今年一起在家里熱鬧熱鬧。”

“大家過年好啊！小園在這里拜年了。”

向小園真的是一點架子都沒有，完全將劉愨的長輩當成了自己的長輩。

劉愨仔細看了看向小園那邊的背景，憋著笑。

“小園，你那邊不會是在廁所里吧。”

“是啊，萍姐還在外面，她你還不知道？一直反對咱倆，要是知道我給你打電話，她還不得給我綁回家去。”

劉愨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拿著手機向樓上走，“大家別管我，接著看春晚。我上去說兩句悄悄話。”

沙發上的眾人被喂了一嘴狗糧，把憤怒發泄在嗑瓜子上。

尤其是陳旭龍和張瀟瀟，兩個懵懂的少年少女，心緒有了一絲屬于十幾歲的躁動。話說回來，劉愨比他倆只大了兩歲。

“現在安靜了，我好想你。”回到自己的房間，屬于兩人的肉麻時間開始。

“我更想你。”

“不，你沒有我想，因為我已經滿了。”

劉愨話說出口，突然感覺不妙，怎么走上了福爾康的路。

“今年過年還不回家嗎？”劉愨問。

“回去干嘛？他們又不喜歡我，回去還要看他們的臭臉。更何況，我現在在首都呢。一會兒和濤哥炮哥吃個飯，我也就回家了。”

向小園絕對是個富婆，不夸張的說，三十四個省會，都有房。

“親愛的，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嗎？”

“我啊？我想在有錢一些。”

“你們男人怎么這么膚淺啊？”

“喂，和你這樣的富婆在一起，我壓力很大的。”

“早就和你說過，姐姐我包養你。”

“那你的新年愿望呢？”

“我的愿望就是你的愿望都能實現。”

“哎呀，好感動。”

兩人聊得正火熱時候，敲門聲響起。

“小姐，完了嗎？怎么這樣慢？”

劉愨突然覺得李萍兒是世界上第二不可愛的人。第一的位置是楊寶威的，誰也搶不了。

“不說了，等我回家再給你打電話。”向小園小聲說。

“小園，你回家應該很晚了吧，到家早點睡覺，別給我打電話，明天我給你一個驚喜。”

掛斷電話，劉愨揮了揮拳頭，做了一個熱血的決定。

穿好衣服，劉愨全副武裝地走下樓梯。

“媽，有餃子嗎？給我拿一盒。”

范美娟摸不到頭腦，只是招辦。

“我要去一趟，你們都別攔我！十二點我給你們打電話。”

從抽屜里抽出車鑰匙，鑰匙上刮了一個西瓜樣式的掛件。

“大過年的你抽什么瘋？”劉永發下意識覺得劉愨要出門飆車。

“爸，我這可不是發瘋，這是少年的熱血！”戴上頭盔，劉愨挺胸闊步走出房門。

眾人懵住……

“咱哥干什么去了？”

“我怎么知道？”

“他什么時候回來？”

“我怎么知道？”

“那他到底抽什么風了？”

“我怎么知道？”

范美娟叫停了外甥和外甥女，“你哥應該是出去找同學了吧，估計后半夜就回來了。”

范美娟知道，劉愨有個好兄弟叫劉奇峰，而且前兩天總聽劉愨念叨大年初一的電影什么的。

然而范美娟不知道，自己的推理不能說全對，簡直是完全錯誤。

……

停車在劉蠡家樓下，劉愨借走了一輛SUV。

“阿峰，幫我看好車！”

“OK，不過老大，你這是抽什么風啊？”

“我？我去追求愛情！”

幸好之前為了方便考了駕照，不然就只能打車去了，而且這個時間也打不到車。劉愨系好安全帶，開上了京沈高速。

距離首都，還有九個小時。

哪怕是在高速公路上，劉愨也能看見滿城的燈火，過年嘛，總歸要和平時不一樣。更何況，雖然對于別人來說只是一瞬，但對于自己來說，可是要離開好久。

午夜十一點五十九，劉愨撥通了家里的電話。

“大兒子，你在哪呢？”

“我在路上。”

“回家的路？”

“是高速公路，我現在正開車向首都走，還有不到六個小時。”

“所以說你大過年的就把我們都扔家里了？”

“別這么說，家里一大堆人呢，你和我爸不會孤單滴。而我呢，要去溫暖你們的兒媳婦了。”

范美娟和劉永發對兒子是一點脾氣都沒有，這家伙想一出是一出。

“好浪漫啊……”張瀟瀟不禁感嘆。

“你姥兒要跟你說兩句話。”

“大外孫啊，到地方給家里回個電話，別讓家里人擔心，姥姥支持你。”

“姥兒，瞧你這話說的，你反對我的話我也不回去。”劉愨依舊笑著。

“兒子，餃子記得吃，開車注意點。”

“放心吧，知道了。”

“不對啊，你哪來的車？”

“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