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打了招呼,劉英和阿欽放下早餐,就打算離開病房。
“你們別走。”
蔡峰艱難開口,他沒辦法忍耐單獨和父母相處。
劉英看看他,又看看他的父母,“有什么話,跟你爸媽好好說?!?
“他們已經(jīng)把我趕出家門,現(xiàn)在又想讓我出國,什么都是他們說了算,從來不聽我的意見,我要出國,”蔡峰近乎哀求的語氣,眼神悲傷的盯著劉英,“你都沒有什么想法嗎?”
那眼神讓劉英的心難受了一瞬,可也只是一瞬而已,很多事趁著還沒開始就應(yīng)該早早結(jié)束。
劉英轉(zhuǎn)向蔡峰的父母,輕笑,“那個我該怎么稱呼呢?大哥大姐?”
劉英諂媚的問,蔡峰絕望的皺著眉。
蔡峰的父親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點點頭。
他身邊的女人,五官精致,跟蔡峰很像,“你就是劉老板???我家小峰受你照顧了?!?
劉英笑笑說:“哪里哪里,大家互相照顧。”說著頓了頓,撇了蔡峰一眼繼續(xù)說:“那個我們店啊,小本生意,就是,就是最近有個姑娘叫顧紫怡的,怎么說呢因為喜歡蔡峰,蔡峰又不喜歡她,也不知道他們之間有什么誤會,反正就是給我們添了不少麻煩,那個大哥大姐能不能幫著想想辦法?”
阿欽都驚呆了,她完全想象不到,能在劉英臉上看到諂媚的表情。
蔡峰父親不屑的瞟了劉英一眼。
他母親倒是很大方,“我們家里是有點關(guān)系的,有能幫上忙的地方,你盡管開口?!?
劉英沖蔡峰陽光燦爛的笑,“你看你父母多好說話,聽話啊,出國多好啊,回來了可就很了不得了,年輕人一切要為自己的前途考慮知道嗎?”
蔡峰眼底的失望,沒有逃過阿欽的眼睛,可是劉英的反常更讓她擔(dān)心。
兩人離開蔡峰的病房后,阿欽著急的問:“姐姐,你為什么那么做?。磕悴恢佬〔虒δ愕男囊猓俊?
劉英苦笑著白了阿欽一眼,“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我又不是傻子,就是因為知道他的心意,所以不能連累他?!?
“連累?怎么這么說。”
“他不了解我是個什么人,他還那么年輕,應(yīng)該去見識更廣闊的天地,而我呢,有咱們那快餐店的一畝三分地就夠了,把他拴在我身邊嗎?多不公平???”
阿欽沉思一陣,好像這么想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她回頭看了一眼醫(yī)院,“小蔡家里好像家境不錯,他之前是被趕出來的???為什么啊?”
劉英嗤笑,“誰還沒個中二病的時候?再說天下的父母哪有不關(guān)心孩子的?等氣生過去了,該怎樣還是怎樣,父母不都希望孩子好嗎?”
沒想到,她現(xiàn)在也能輕松的說出這些話,媽媽從前是怎么想的呢?
如果沒有那場火災(zāi),她和媽媽的關(guān)系會不會更親密一些。
這段日子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每每想起媽媽總有些遺憾揮之不去。
她還活著的時候,她們都能更坦誠一些,就好了。
哪怕吵吵鬧鬧,也總比無話可說,躲躲閃閃要強太多了。
“姐,姐?”
阿欽的聲音拉回劉英的思緒,她抱歉的笑笑,“對不起,我走神了?!?
“你說店里的事,小蔡父母真的能幫上忙嗎?”
“不知道,要是蔡峰父母能幫上忙最好了,畢竟他們看上去挺牛的。”
“你真這么想的?還是故意做給小蔡看的?”
劉英笑笑,“一半一半吧。”
阿欽搖頭,“你說將來你會為今天的事后悔嗎?”
“不會,”劉英篤定的說:“怎么可能呢?那小子出了國,他的生活也就步入正軌了?!?
“正軌?”阿欽夸張又不屑的笑了,“正軌是個什么玩意兒啊?我回去要寫首歌諷刺一下。”
“加油!”劉英邊說邊揮動拳頭。
阿欽看劉英一眼,無奈的訕笑幾聲,她開始同情蔡峰。
可是就目前來看,蔡峰離開似乎是最好的選擇。
不知道是不是蔡峰父母真的幫了忙,隨后的一段日子里,快餐店恢復(fù)了以往的太平。
除了店里生意依舊慘淡。
好在大家都是經(jīng)過風(fēng)雨的人,也都沉得住氣,店里生意不好,那正好休息。
頭一次,快餐店周末居然歇業(yè)了整整兩天。
劉英和張惠帶小櫻去游樂園,大叔去醫(yī)院看望蔡峰。
阿欽沒什么事,對游樂項目也不感興趣,干脆在游樂園門口唱歌,反正多少能賺些零花。
天堂使很久沒出現(xiàn)了,劉英還怪想他的。
幾人瘋玩了一整天,玩到小櫻很累了,張惠才帶著女兒回去。
劉英等著阿欽唱完最后三首歌,兩人相約一起去吃火鍋。
火鍋店離劉英家不遠,只是回家的路要爬一段樓梯很長的過街天橋,所以她不大來這里。
但阿欽堅持,說是這家火鍋店味道很好。
劉英也只好妥協(xié),兩人胡亂聊著天,一頓飯吃完,天色都暗了。
阿欽還要去酒吧唱歌,劉英把她送到地方,深吸口氣,打算走回去。
晚上空氣涼涼的很舒服,劉英心里難得的平靜。
今天過得滿足而快樂。
她想著回到家,要給弟弟去個電話,那個臭小子,也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每回微信都回的敷衍。
還有天堂使,看來在她心情還不錯的時候那家伙絕不輕易來看她,真是個現(xiàn)實的家伙。
店里生意又不好了,可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也不怕什么,想到此,又覺得好笑。
人世間,讓她牽掛的東西越來越多了。
晚上的過街天橋看上去有些嚇人。
她一個人緩慢的爬上天橋,想起了蔡峰,那個看上去有些陰郁的男孩,可也只是個男孩子,跟她不可能有感情上的交集。
何況自己身體的缺陷,她不可能連累那么好的人。
她緩慢的走到天橋另一邊,再緩慢的一階階走下去。
喝了點小酒頭有些暈,她下意識想抓住欄桿。
手剛伸出來,背后猛然一股力道,她整個人毫無防備的朝前撲了出去。
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頭部劇痛后,她的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