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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秦姝再次睡在許凡家了。

十月中旬，天已經十分冷了，許凡家很暖和，秦姝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

直到許凡推門進來，遞給她一杯熱水，她才垂下眼睫：“謝謝。”

許凡瞄了眼時間——晚上十點了。

秦姝拿著那杯熱水，她向來手腳冰涼，用水暖著手，忽然聽到后面一聲：“秦寶貝。”

秦姝轉身，臥室沒開燈，只有桌子上亮著一盞臺燈，柔和的黃色讓整個房間都顯得有些昏暗。

許凡躺在床上，拍拍身邊的位置：“睡過來。”

秦姝還算淡定，又喝了一口熱水，十分任性：“憑什么？”

許凡笑了，無辜地看向她手里的水杯：“我幫你拿水，你就一句謝謝？不做點實際行動？”

秦姝沒有搭腔，反倒安靜下來了，看向一邊。

許凡看著她的側臉被微黃的燈光照映得無比溫柔。

那是他的神明。

忽然，她“答非所問”：“我好像要死了。”

許凡以為她在開玩笑：“說什么傻話，不就是又失眠了嘛，好好調整作息，會好的。”

“噢。”，秦姝很給面子地放下水杯，和他躺在一起。

她用被子蒙住頭，過了一會兒又探出來：“我還是擔心自己會猝死。”

“那就好好睡覺。”，許凡起身，“要睡了么？”

“嗯。”，許凡下床關了燈。

四周陷入一片漆黑，秦姝的被窩怎么也暖不了，干脆鉆進了許凡懷里。

唔，真暖和。

一片溫暖中，少女在他懷里低聲呢喃了一句話，他沒有聽清。

“我好像真的要死了…”

——

周末，秦姝和尹廿他們出去吃了個飯。

秦姝看到尹廿，有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尹廿要風度不要溫度，十月底了還穿得很少，氣得葉子琛直接搬出了一個行李箱，一刮風就給她套衣服，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搬家。

秦姝望著那雙杏眼透出的無奈，忽然想起了很多事。

她因維護自己得罪李陌桑，紅著臉說“阿廿也行”，知道她是黑客S時的驚訝，那天下午和她說自己的家事，說世界的不公平，夕陽之下，她的身影單薄，又帶著驕傲。

秦姝回過神來，女生已經披著厚重的衣服，抬手都費勁。

星星手鏈閃著銀光，在層層疊疊的衣服中露出一角，很漂亮，很漂亮。

轉眼間，她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帶點兒偏執的班長了，因為她已經足夠幸福啦。

噢，還有林佳梅——

宋盈梅和林文榮離婚，林佳梅選擇了跟爸爸，席梓森一個身在K市的人，經常會買機票過來，理由都十分水——

接林佳梅回家……

接林佳梅回家……

還是接林佳梅回家……

最終，他終于忍無可忍：“我他媽現在住在K市，K市啊！離你這么遠，天天買機票趕過來，談個戀愛怎么和送命一樣啊？！”

話雖然這么說，他也樂在其中，讓他一直想不通的就是——為什么林佳梅每次泡酒吧都是黑絲紅唇大波浪，讓他很沒有安全感啊喂！

后來偶然問起，小姑娘眨著眼睛，一本正經：“我現在看起來這么性感，你要是跑了，我可以很容易地找下一個的。”

林佳梅正吃著餛飩，忽然覺著這話說得過分了——那天的少年還陰森森地把她壓在身下：“林佳梅，你要敢耍老子，把你弄死，信么？”

抬起頭，果然對上席梓森的目光，他愣了一會兒，給林佳梅舀了一個餛飩，低垂著眸：“我不會跑，你也休想找下一個。”

“你要是真找了……”，席梓森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那我就把那男的弄死。”

林佳梅噗嗤笑出聲來。

和尹廿聚后，秦姝總愛回憶往事，有時候也會盯著一些故人的照片出神。

林佳梅——以前的她膽子很小，自己重生后邁出了勇敢第一步，后來漸漸熟絡起來，從前活在宋雪的陰影下，現在開朗了不少。

顧逸芃——按理說他應該和自己分享婚后的狗糧，但從婚禮完了后，顧逸芃再也沒給她發過一條消息。

林翊生——他的照片是在西廠拍賣場開的那天隨便拍的，回憶起來，也是個不錯的人，只是秦姝想到久遠的事情時，會問一句：“我見你第一面那會兒，你們為什么圍著許凡啊？”

林翊生有點兒不好意思：“我那會兒調戲了個小姑娘……他就變著法罵我，然后就被我堵了唄……”

秦姝眨著和善的眼睛：“然后呢？”

“然后就受了老大您愛的教育，我和那幫兄弟就金盆洗手重新做人了！”

秦姝知道這事之后，偶爾幾次和許凡睡覺都背過身去。

“誒，你怎么了，也不搭理我。”

秦姝悶悶的：“見小姑娘被調戲還拔刀相助，你可真善良啊。”

許凡想了半個小時才明白她說的是什么事，一時無語：“善良也有錯啊……”

“哼……”，秦姝也沒等他哄，隨口問道，“如果我被調戲了呢？”

許凡好像覺得很不可思議：“誰敢？”

就光看那散打九段的段位徽標，誰敢？

話雖這么說，要是真有人調戲秦姝……許凡估計能把人搞得比宋永貴還慘。

某一個晚上，消失許久的系統7793忽然狂喜，比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還高興：“宿！主！這么久了，我！終！于！把事情辦好了！！！”

“主神已經成功更換，可能會有點小bug，但是已經很好很好啦！”

出人意料的，秦姝很平靜。

7793有些疑惑，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為什么宿主不開心？

從十月中旬到十一月中旬，秦姝的狀態差到極致，把許凡嚇了個半死。

天天就上課和睡覺兩件事，臉色很差，什么都不想吃，一吃就吐，體重狂掉。

要不是她蒼白的臉色，周圍人險些以為她懷孕了。

只有許凡察覺到了她的心情——很壓抑。

十一月下旬時，有時候她會把門打開一條縫，偷偷看著坐在沙發上的許凡發呆，或者笑兩下。

那天秦姝心情好了很多，一邊吃著粥，一邊說：“我前兩天發現一句詩……叫，顏貌勝凡姝，以后我們的孩子就用這句詩取名好不好？”

許凡溫柔笑著：“好。”

十一月月底，臨祈市下雪了，秦姝開心得像個孩子。

十二月的最后一天，她自殺了。

死在了錦林嘉苑，7793被迫被分離出來，在空氣中看著秦姝，機械聲中，第一次含了感情：“宿主……”

它想不明白宿主為什么會這樣……直到看到許凡，恍然大悟——她動情了。

可是她一直沒有實權，不可能觸發禁忌……等等，實權？

系統愣了好久，忽然就想明白了。

唯一的可能是——許凡早已喜歡上了她，那個任務一開始就完成了，以至于系統面板未能及時出現，她早就有了實權。

但主神已經更換，禁忌應該不作數了……原來這就是那個小bug啊。

許凡到來時，只是看著從心理咨詢室拿出來的單子——中度抑郁癥。

原來，她一直都沒好。

7793以為他會哭的，可是他沒有，他只是把秦姝的手包在手心里，怎么也捂不暖。

后來啊，書墨收到消息哭得不成樣子，其他人也各自收到了消息。

許凡替她收拾東西，那個小房間里的紙箱都被打開，里面的日記本露了出來。

從上高中開始，工整秀氣的字跡變得可怖，甚至有紙張被撕毀的痕跡，最后那兩張，平平淡淡的幾句話——

一切都好起來啦，我也要好起來啊。

唔，怎么好不起來了啊……

希望我死后，媽媽別像上次那樣不理智吧。

就這么簡簡單單的三句話，許凡跪坐在地上，手背被滴了幾滴滾燙的液體。

7793很愧疚，它沒及時說明禁忌，沒有對宿主負責，最終選擇了彌補。

它放棄了主神跟隨系統的身份，用凡人的身體，換來了秦姝入輪回。

第二天，許凡家門口被放了一個小嬰兒。

小嬰兒的脖子上有塊木牌——7793。

許凡收養了她，取名許邈。

邈，寓意走之。

許邈三歲的某個晚上，忽然用機械的聲音說道——

“系統數據出現大幅度誤差，前任主神即將入異時間線輪回……”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