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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樹下約定(二更)

一籌莫展的小美人端莊坐在后門長條椅上,雖表面上滿不在乎,有一眼沒一眼盯著路的盡頭,心里卻隱隱焦急。

豌豆兒即將離開,她心里忽然空落落的,這兩日沒了食欲,也沒了玩樂的興致,為了對朋友祝福,她也學會了強顏歡笑。

這在以前的她看來,明明不開心,卻要強裝喜悅,這多少是件匪夷所思的事。

直到她看到豌豆兒日漸外露的期待,她登時心生不忍。

“傻丫頭,你爹娘怎可能認不出自己的親生閨女。”

豌豆兒雙眼閃爍,也知想到什么,嘴角受不住控制,時不時上揚,臉上寫滿了歸鄉的期待。

“小姐,你應當未見過我爹娘吧。我爹爹是個書生,博覽群書。我娘親很能干,無所不能。”,豌豆兒實在太興奮了,站在樹蔭下滔滔不絕,時過境遷,不知如今他們怎么樣了。

實際上,小美人曾經見過一面,是在橘貓的洗塵宴上,她就曾被請去宴席。本想伺機逃走,卻因為未尋到好機會,早早甩臉色退下了。

這幾日積雪消了些,日頭暖和了,時光輕盈了步伐,一上午的白駒悄然而逝

豌豆兒坐在長凳上,啃著豆沙包,臉上雖然掛著笑意,可心里卻忽然不安,“小姐,你說我爹娘會不會沒收到信……”。

“也不無可能,我瞧之前那只信鴿太瘦,連塞牙縫都不夠,保不齊餓死路上了。”,小美人言不由衷地扯出一抹笑,手里包子被捏得皺巴巴,一口沒咬。

“就是就是,我也這么覺得的……”

陽光移行,逐漸被厚重的烏云吞噬,天空忽而暗淡,被烏云籠罩壓制。

這時,一輛馬車踢踏,停在后門。車上車夫對著豌豆兒嚷嚷,“姑娘,姑娘,快上車吧,就要下雨了。”

豌豆兒和小美人面面相覷,得知并非小美人叫的車,吆喝道,“不搭便車,你走吧。”

“不是啊,姑娘,是夫人叫我來的,銀子也已經付了……”,車夫瞅了眼逐漸黢黑的天空,忙解釋。

二人一聽夫人,便知是筱筱。

大家和筱筱說開了,加上天氣不對勁,豌豆兒思鄉心切,終是摸了摸小美人的手,決定上車。

“如果他有什么不對勁,千萬別客氣。師公也說過,江湖水深。”,馬車窗邊,小美人諄諄囑咐。

從未見她如此嘮叨的豌豆兒笑道,“小姐安心。”,然后取出頭上粗糙的木簪子,別到小美人發髻。

原本在她頭上相得益彰的木簪別在小美人發髻上,豌豆兒才察覺,一般的首飾相比于小美人傾國傾城的容顏,著實違和。

就像有些人,生來就是該含著金湯匙,有些人就適合裹粗布衣,若是弄反了,反倒讓人詫異嘆息。

“小姐,小姐姐們我都打點好了,你要什么盡管跟她們吩咐,切忌別再摔東西了,好貴的。還有……這簪子,是她人贈我的幸運物,很有效,我希望,它也能護你。”

豌豆兒說這話的時候,聲色微微顫抖,故做的笑里盡是不舍,可縱使萬般不舍,終究要面臨離別。

就像當初她不得不離開家里一般,如今她不得不離開成長的地方,道別結交的摯友。

她們都有各自的身份,各自的生活,命運交集,終有一日不得不分離。

“嗯嗯。”,喉間哽咽,熱淚模糊了眼眶,小美人點頭,強忍著心里的情愫。

在外人面前,她是高傲的小姐,是不輕易交心表露情感的小姐,是不愿被同情的小姐。

“駕”的一聲,馬車開始搖搖晃晃,豌豆兒拍了拍小美人的腦袋的手十分生疏,就像是心疼他的這些年的倔強,沒有再說什么。

兩個固執的人,被命運捉弄,盡管心里再多不舍,她們心照不宣地不再看對方,心里是滿心的祝福,終是緩緩放開了手。

雨滴重重砸在車頂,驚醒了豌豆兒的別戀,她看了看壓城的烏云,焦急道,“小姐,下雨了,快些進去。”

小美人站姿端莊,小小的身影逐漸遠去。她微微笑著,就像一朵孤零零的清冷牡丹,飽受摧殘,在細雨中堅韌地屹立。

一時間,她心生錯覺,好像又回到了孤獨高冷的從前,難熬的日子。

癱坐在搖晃的馬車了,四周無光,窄小木板和搖晃的幕布隨之搖動。忽覺眼前的一切被沒收,一切悄無聲息,恍若大夢一場。

豌豆兒身心俱疲地閉上眼,真想好好大睡一場,這些年她學了很多,日日小心,心多少也需要休息了。

不知睡了多久,車輛的顛簸和腦袋上沉重的壓力將豌豆兒喚醒。

這一覺,她出乎意料地睡得安心。

睜開疲憊的眼皮,她驚覺自己依靠在一個瘦小的肩膀上,而一個腦袋正穩穩依靠在她腦袋上……

精裝修的木屋。

“高堂~看看爹給你買了什么?”,明顯看得出經過精致裝潢的木屋里,老書生咧嘴一笑,眼角的皺紋乍現,很自覺地規整排布。

他地拎著一本《唐詩三百首》,攤在三歲模樣的小男孩面前,可小男孩卻有一眼沒一眼的攥在手心,好奇的視線早已落在角落堆積如山的玩具上,嘴角掛著一條拉絲的晶瑩口水。

今日老書生賣了好些藤條,故此特意繞去隔壁村挑了本適合幼童讀的書,雖說是適合幼童,可起碼得是六七歲才能識得些許字。

看著小兒一日日長大,他不免心急,多年前科舉失敗的挫敗感仍蕩漾在心頭。十幾年的科舉經驗,讓他有信心將小兒培養成高堂上的棟梁,替他完成對祖宗的虧欠,對自己的遺憾。

“孩子他爹,可以吃飯了。”,彼時,豌豆兒娘端上一盆熱騰騰的紅燒肉,擦擦手解下沾滿油漬的圍裙。

轉身看到小兒丟在地上的書和老書生微怒的眉頭,便知道發生什么事。

她立即走過抱起小兒,邊熟練地喂飯,邊替他推脫,“高堂才學會叫爹娘,不必著急著讓他學字吧。”。

“婦人之仁。豌豆兒三歲時已然會寫自己名字了,高堂都三歲了,連個字都不認識。一開始就落后他人,日后趕考又如何比得過。”,書生臉色鐵青,板了臉,手中書氣憤地丟到一邊,夾了口肥美的肉嚼了起來,腮幫子一鼓一鼓的。

懷里的小兒還不懂大人在聊什么,流著哈喇子,扭動身子,胡亂扒拉著豌豆兒娘的衣襟,樂呵呵,胡亂說著,“豆……都,抖?都!”。

忽的空氣沉寂,兩個大人都默契的閉了口。提到豌豆兒,就像提及了自家塵封了丑事,讓人不知從何說起。

最后,還是豌豆兒娘看了眼日歷,心里默默算了會日子,道,“還有五個月零三天,豌豆兒便可回家了……”

“不是說過了嗎!這個家就沒有生過女娃娃,這等齷齪事都干得出,被打死都不為過!”

先前有人從縣城歸來,不僅帶來了許多貴重禮品,還帶了些消息。

消息說到馬府小姐險些被采花賊采了,據悉是一個鄉下來的土丫鬟和采花賊里應外合,試圖報復馬老爺。

經過一番收集,從眾多謠言中,他們得知那差點被打死的丫鬟便是自家送去的女兒——豌豆兒。那時豌豆兒娘傷心地躺在病倒床上,被下的肚子如同小丘,險些流產。

這事也氣得書生當眾揚言與豌豆兒斷絕關系。眾目睽睽之下,大伙了面面相覷,看著賣了自家女娃娃的老書生如何獐牙虎爪,咬牙切齒,撂下狠話。

“也不知她如今是死是活……”,豌豆兒娘垂眸嘆氣,畢竟是她看著長大的,她也不相信豌豆兒會做這種事。

可是,聯想到之前她倆對她這般殘忍,也說不準被馬老爺百般折磨后,突然反抗……

扒拉了口飯,書生瞥了眼豌豆兒娘,于心不忍,低頭吃飯,坦白道,“前段時日,我收到那不孝女的信,說這幾日提前出府。依我看八成是馬府容不下她,把她趕出來了。”

“真的?那我……我晚些時候去雇連馬車!這丫頭怕是找不到回家的路。”,豌豆兒娘眼眸一亮。

書生見狀,卻忽然豎眉,重重甩下筷子,“不識路更好!我已經當眾跟她脫離關系了,她就算跪到門口也不干我事。”

“孩子他爹……”,豌豆兒娘皺眉,心中熱情被澆滅,身有力而心不足,“事情還沒弄清楚……”。

“怎么不清楚,那人可是堂堂馬府花師,有誰會比府內之人更了解!”

這話有效的堵住了豌豆兒娘的嘴,是啊,又有什么比這點更有說服力呢……

心如死灰,見桌上少了碟瘦肉蘸醬,她沉默地放下小男孩,爬起身往院子里走去,卻瞧見暗淡燈火下,稀疏院子半人高的黃竹柵欄外,兩位穿著講究的姑娘直挺挺地站著,一看便是城里來的。

想起書生因為藤鞭編制結實韌性,不久前被一商賈相中,要求趕工百來條,豌豆兒娘心想對方是來催貨了,登時便扯出一個不走心的笑,“二位……是李老板派來的吧?請稍等,我這就叫孩子他爹出來。”

“不是……”,還未等兩人說完,豌豆兒娘朝屋里喊出書生,然后佝僂著背往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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