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臥底任務

“你真要收養這只貓？”

顧白不安地瞟著正蹲在夏蓮子腳邊的艾薇塔。

半個小時前，他們回到了顧白兩居室的公寓。在夏蓮子和慕野上警校之前，他們暫時住在這里。顧白和慕野住一間，夏蓮子自己住一間。

“沒錯。”夏蓮子擼了一把艾薇塔的腦袋。

艾薇塔對著夏蓮子瞇起眼睛，打起了小呼嚕。

“乖！”夏蓮子對它很滿意。

顧白抓抓頭發：“行吧……不過，你可別讓它出你的房間。”

乖什么乖！這瘋貓自從進了顧白家門，趁著夏蓮子不注意，已經偷襲了顧白和慕野好幾次了，還一有機會就對著他們“嘶嘶”地吐口水。

慕野相信，依照陳北司的性格，他絕對會被這只貓嚇得卷鋪蓋跑路。

那么問題來了，艾薇塔到底是怎么成為陳北司的貓的？

他的眼睛有多瞎，才會養這樣一只瘋貓做寵物？

慕野檢查了從那個管理員那里帶回來的舅舅的行李箱，里面是一些衣物，主要是外套和褲子，春夏秋冬的都有。從衣服的季節性來看，他來這個世界確實差不多快一年了；從衣服款式來看，他來這里之后，打扮上時尚了很多。除了以上兩點，他找不到任何關于舅舅的其他線索。

顧白的手機響了，是萬警長的電話：“顧白，馬上過來，有案子了！”

“好的，警長。”

“對了，你昨天晚上跟我說的要考警校的兩個人，是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嗎？”

“是啊。”

“都是十四歲？”

“沒錯。”

“一起帶過來！”

東江市的另一頭，是靠近飛機場的西五區。

一架飛機從夜空中低低飛過。

夜幕下的西五區像是被切開了似的，一邊燈火通明，繁華又現代，另一邊的建筑低矮破敗，黑暗中帶著一絲詭異的氣氛。

一個穿著黑色帽衫的高個子年輕人走過空無一人的偏僻小巷。一只覓食的小老鼠吱了一聲，飛快地竄進了下水道口。

年輕人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面無表情，眼神冰冷。

他走進一幢有著殘垣斷壁的三層建筑。建筑被大火燒過，外墻黢黑，空洞洞的窗戶像一只只怪獸的眼睛。

大樓頂端有四個焦黑的大字，字體已經七零八落，現在只能依稀分辨出“青”和“專”兩個字。

年輕人直接進了大樓，穿過大堂，上了樓梯。

在二樓的一個門前，年輕人抬起臉，安裝在門楣上方隱蔽處的監控攝像頭自動啟動，從上到下地掃描年輕人的臉。

“唰”的一下，門霍然打開，里面的燈一下子亮起來。

與外表的殘破完全不同，這扇門里面的一切都像是來自未來世界的高科技。

占了整整一面墻的LED顯示器被分割成了九個屏幕，有的屏幕在播放新聞，有的在破解密碼，還有的在自動編寫程序。

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紙箱”從角落中滑行出來，外表看起來很像個快遞包裹。

“快遞包裹”走到男孩面前，突然開口說話了。

“景文，晚上好！”這是個六七歲的小男孩的聲音，充滿了陽光和活力，“見到你很高興。”

叫景文的少年坐在房間里唯一的一張椅子上，聲音冷靜而平淡：“小方，新聞。”

“收到！”小方愉快地答應著。

在小方很隱蔽的底盤處，一束紅光微閃，九宮格的LED屏幕瞬間變成一個巨大的整體，并開始播放新聞，聲音也由小變大。

這是一則關于珠寶拍賣會的新聞。一個年輕漂亮的女記者正拿著話筒，笑容燦爛地對著鏡頭介紹：這次拍賣會的焦點，是聞名遐邇的世界級珍寶——“黛綺絲的眼淚”。

鏡頭一閃，屏幕上出現了“黛綺絲的眼淚”的特寫畫面。

這是一條鉆石項鏈，通體鉆石圍繞，流光溢彩，項鏈吊墜是一大顆藍色鉆石，橄欖形，因為切割角度關系，在強光下很像一只眼睛，閃耀著夢幻般的光芒。

叫景文的少年盯著屏幕，臉色不變，身體卻不由自主地繃直。

女記者的聲音甜美清脆：“被稱為‘黛綺絲的眼淚’的，就是這枚藍色鉆石——據拍賣協會稱，這是‘黛綺絲的眼淚’三十年來首次在公開場合露面，吸引了來自世界各地的眾多寶石收藏家們的關注。今天，我們就‘黛綺絲的眼淚’的有關問題，特別采訪了著名的珠寶鑒定專家、東江大學教授唐尚先生。”

畫面一轉，屏幕上出現了一個戴著無框眼鏡，身穿筆挺西裝的約莫五十歲的男人。男人相貌平平，口才卻很好，對著鏡頭侃侃而談：“‘黛綺絲的眼淚’面世距今已經有五百年歷史了。據有關資料記載，這枚巨鉆的第一個主人是洛奇古國的黛綺絲公主。在黛綺絲公主二十歲生日那天，她的新婚丈夫送給她一條鉆石項鏈，項鏈上的吊墜就是這枚巨鉆。三年后，黛綺絲公主死于一場宮廷政變，而發動這場宮廷政變的人，正是她的丈夫。洛奇古國從那時候開始走向衰落，不久就滅國了。據說，黛綺絲公主被刺身亡時所佩戴的首飾，正是那條項鏈。”

唐尚教授稍稍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自此之后，這枚巨鉆就被稱為‘黛綺絲的眼淚’，也有資料稱之為‘黛綺絲的血淚’。也許是巧合，也許這塊寶石真的擁有了黛綺絲公主的血淚詛咒的力量，自黛綺絲公主之后，它的歷任所有者的結局都很悲慘——”

“停。”景文說。

小方的底盤下又射出一道紅光，屏幕上的畫面暫停了。

畫面停留在唐尚教授的臉部特寫上。

景文的手指無意識地輕輕敲擊著膝蓋。

片刻后，他站起身來，從一旁的長桌上拎起一個黑色背包，走向門口。

小方早已經等在門口了，它激動地說：“可以走了嗎？我已經準備好了！”

景文點點頭。

小方一聲歡呼：“好耶！”

景文打開門，小方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東江市東區警局，萬警長的辦公室。

萬警長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穿一身警服，身材高大，雙眼犀利，神情嚴肅。

“你叫慕野？”

萬警長的聲線很粗，聽起來頗有威嚴。

“是。”

慕野在來警局的路上，還在糾結該怎么跟這位警長說清楚，他壓根不想考什么警校，他只是來找舅舅，找到舅舅就馬上回家——當然，前提得是能找到返回自己世界的方法。

不過，北司舅舅還有十來天才回來，這十來天里有事情做總比無所事事要好。接連破了森邸莊園和松果溫泉酒店兩個案子，慕野做一個少年警探的熱情和自信好像一下子剎不住車了呢。

“你曾經做過森邸莊園的家仆？”

萬警長聽過顧白對慕野的介紹。

“是的，警長。”

雖然他只做了短短兩天的臨時家仆。

“而你，夏蓮子，之前是松山鎮南麓森林的獵人？”

萬警長又轉向了夏蓮子。

“沒錯。”夏蓮子挺胸抬頭，精神抖擻。

“所以，你身手應該很不錯吧？”

“我的力氣超級大。”夏蓮子舉起兩只胳膊，用力握拳，讓萬警長看她胳膊上鼓起的肌肉，“身手嘛，只要壞人力氣沒有黑熊大，跳得沒山貓高，跑得沒有兔子快，我都能抓住他！”

“哈哈，不錯，不錯。”萬警長笑出了聲，“為什么想要當警探呢？”

“因為我是天生的追擊者。”夏蓮子擲地有聲，“我要成為這個城市最厲害的女警探，專門抓最兇惡的罪犯！”

“好，好，非常好！”萬警長很快做了決定，“這個案子就交給你們兩個了！如果順利完成任務，我將給你們申請兩個免試入警校的名額。”

“哎，警長！”顧白有點蒙，“我呢？他們兩個應該是我的助手才對吧？還有，這到底是什么案子？”

萬警長叫來助手阿亮。阿亮打開了室內投影儀，播放了一段視頻，視頻的畫面中是一個珠寶拍賣會現場。

“這是今天星空拍賣行舉辦的拍賣會現場的錄像資料。”阿亮說。

畫面上，主持人展示了一條鉆石項鏈，項鏈的吊墜是一塊被稱為“黛綺絲的眼淚”的藍色鉆石。主持人夸耀了一番鉆石的價值之后，開始了拍賣環節。十多分鐘后，這條項鏈以九千萬的價格，被一個叫尤達的富商買下來。尤達上臺跟主持人握手，他五十來歲的樣子，矮，胖，有個大肚腩，腦袋光溜溜的，樣子有點滑稽。

“他是尤達地產的老板，我們這個城市中心地段的許多商業地產都在他的名下。東江市富豪排行榜，他可以排進前十。”萬警長介紹道。

“這塊寶石是不是被人偷了？”慕野問。

萬警長看了他一眼：“拍賣會結束后，星空拍賣行辦理好手續，在交接寶石的時候，發現它被調包了，交給尤達的項鏈上的吊墜是顆假鉆石。這件事目前對媒體還在保密中，但保密不了多長時間，拍賣行內部已經傳開了。我們必須趕在媒體曝光之前偵破這個案子。”

“目前有懷疑對象嗎？”慕野又問。

這次萬警長看向慕野的目光里，帶著幾分贊賞：“不錯，正是因為我們暫時鎖定了一個嫌疑人，才需要暫時對媒體保密，免得打草驚蛇。我們獲得了一個有價值的線索：真正的‘黛綺絲的眼淚’，明天晚上會在東江市郊區的一個俱樂部——派娜俱樂部進行地下交易。所以，我需要兩個臥底，提前潛伏進去。”

“你們就是這兩個臥底的最佳人選。”萬警長看看慕野，又看看夏蓮子，“你，慕野，你的潛伏身份是服務生；你，夏蓮子，你的潛伏身份是尤達的女兒。”

“他的女兒？”

夏蓮子看著畫面上那個矮胖的滑稽男人，瞬間腦補了一大出戲：富豪老爸，嬌滴滴的美女老媽，仆從如云，家財萬貫，做這家的大小姐，生活如眾星捧月，要什么有什么，可以肆意張揚，想買什么就買什么……

有意思！

夏蓮子咧嘴笑了。

萬警長看到夏蓮子一臉輕松愉快，很是放心。

“我相信你一定能勝任的！真正的‘黛綺絲的眼淚’會出現在那個俱樂部的線索，就是尤達提供的，他本人也是那個俱樂部的成員。之所以安排一個年輕的女警探偽裝成他的女兒，是因為尤達確實有個十五歲的女兒，這樣的角色最為順理成章。”

助手阿亮點擊了一下電腦，投影儀上出現了一個新的畫面。

畫面中是個戴著墨鏡的男人，他身材頎長，留著齊肩的中長發，還有一個略方的下巴。

“啊，‘千面獨行客’！”

顧白驚呼出聲。

“對，我們的懷疑對象就是一個外號‘千面獨行客’的偷天大盜。”

“偷天大盜？”

“不要被他的樣子迷惑，他特別善于偽裝，他每次被攝像頭拍到的樣子都不一樣。”顧白說。

阿亮又放了幾張照片。

里面有頭戴運動帽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有披著長發、濃妝艷抹的年輕女人，還有個白發蒼蒼的老奶奶。

“這都是同一個人嗎？”夏蓮子大吃一驚。

“對，這幾張照片都是‘千面獨行客’的。”萬警長的臉色凝重，“他是個珠寶大盜，三年前開始出現在東江。現在能證明的，至少有五起珠寶被盜案跟他有關。三年來，他專門偷盜天價珠寶。這個人行蹤詭秘，手法高超，到目前為止，我們對他的性別、相貌、年齡、背景幾乎一無所知。”

難度不小啊。

不過，慕野喜歡！

而夏蓮子，她眼睛都亮了！

顧白搓著雙手：“他們兩個是臥底，那我的任務是什么？”

“你是聯系人，隨時跟慕野和夏蓮子保持聯系。一旦接到信息，發現‘千面獨行客’的蹤跡，立即抓捕！”